常利民 | 我替一条河活着
出品：桃花源间文学社
编辑：霞满天
组稿：拳晃如鸿
上一期（↓）
1、
ㄍ猫会在黑暗里醒来
一只野猫，被紧紧捆缚
只有一颗心，跳动
它不是被圈禁的风
风会死去
它如斗室里的光
努力挤出窗帘的缝隙
锋利的爪牙弹出
又收起。寒光如刀
它在等
梦里，醉里，黑暗深渊的底
以咆哮，疯狂，肆意，忘我
撕碎一切
吞下一地碎骨
ㄍ死去的山
我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山
没有路
狰狞的岩石突兀桀骜
荒草野树横生
牵一片云是拦腰玉带
万亩浩荡的风
绿绸披肩烈烈作响
揽起太阳时
万物肃静
除了巨齿的蚁群
它们大口啃噬
吞吃每一片枝叶
咬碎没一块闪着寒光的岩石
把山连根拔起
丢弃下触目的伤痕
裂如深渊
山的魂无声嘶吼。巨鲸陨落
当活着的山
以死亡的形式再次驯服
人间，便多了一个哀伤的洞
ㄍ中毒
我知道这些苍蝇
在讨好我
窗外，万物萧疏，秋风寒凉
它们贪恋我的温暖
绕前绕后，嘤嘤谄媚
我每次出现
它们惶恐起立
慌乱清场
随手一点残羹冷炙
就换来趋之若鹜
争相分食
让我
在肉眼不可见的层面
中了它们的毒
ㄍ我替一条河活着
一场雨，是一场葬礼
秋叶已经殉了情
滴滴答答的眼泪
敲打我窗时
枕头湿透
秋草和冷枝
无法置身事外
是我
赋予了它们悲伤的权利
远走的蒲公英和候鸟
必定淋湿了翅膀
坠落尘埃
仰望天空
还有一场接一场的灰霾
匆匆赶来
将要死去的河
交代了遗言
由我，接过它全部的勉强
ㄍ人世间一株挣扎的树
一株梣树
挣扎在城市的窠臼里
艰难度日
滋养它的泥土
挤压，灼烧
以一种陌生的生硬逼迫
包围。冷冷不语
并不因为这个初冬
太多匆匆去如光影，如流年
如萌发、长大又枯萎死去的叶
踩踏着秋日路过的影子
走不进一个沉默的冬
梣树静静的开过花
静静的结了荚
又赤裸裸坠落人间空旷
冬风和路人
不会关心
一株渐渐死去的树
和这些无处安眠的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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