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楼走出来的大师潘玉良:人最终的归宿,是自己

作者:吴呱呱

来源:十点读书(ID:duhaoshu)

周国平曾说过:

人活世上,第一重要的还是做人,懂得自爱自尊,使自己有一颗坦荡又充实的灵魂,足以承受得住命运的打击,也配得上命运的赐予。
倘能这样,也就算得上做命运的主人了。

这句话用来形容“一代画魂”潘玉良,也颇为贴切。

回首潘玉良的一生,可以说是幸与不幸纵横交错。

不幸的是,年幼时父母双亡,13岁时,被嗜赌的舅舅卖到了青楼。

后半生,无论在画坛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却因曾身陷青楼,而受尽世人的冷嘲热讽。

所幸的是,虽身陷烟花巷,却因遇到了潘赞化,脱离了苦海,从而改写了自己的人生。

从潘玉良的人生轨迹里,我们不难发现人生的方向盘,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有你才能决定自己要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敢于撕破世俗,对身份的偏见

1895年,一位名为杨秀清的女婴在扬州一个手工制作家庭呱呱落地。

尽管家境颇为贫寒,但日子也算过得其乐融融。

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骤然病逝。

随后,母亲也因过度劳累,匆匆离世,母亲离世前,把她托付给亲弟弟,并改名为张玉良。

寄人篱下的日子有多煎熬,张玉良自小便尝尽,她只求有口饭吃。

却不想6年后,舅舅竟不顾昔日姐弟之情,以介绍工作为诱,把13岁的玉良诓骗到芜湖一个青楼卖掉。

倔强的玉良死活不肯屈从,她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常趁人不注意,逃出青楼。

可青楼戒备森严,岂是一个弱女子能轻易逃脱的?每一次逃离失败后,就是一顿暴打。

暴打的手段也极为残忍,其中之一便是把猫放进她束紧腿脚的裤裆里打,挨打的小猫,自是要反抗,玉良常被小猫抓的皮开肉绽。

多次逃跑失败后,玉良选择了结生命,可每次被救回来后,又是一顿毒打。

即使再绝望、再困苦,她也未曾低过头,许是被她的决绝感化了,青楼的妈妈不再逼迫她,反而教她歌唱。

张玉良的人生巨变,是从1916年的某一天,在海关监督潘赞化的洗尘宴上,遇到潘赞化开始。

那天,张玉良一如既往低声吟唱小曲。

曲终后,有妻室的潘赞化深觉眼前这位女子不似烟花女子那般轻挑,定有难言之隐,在思忖之下,替她赎了身。

潘赞化的出现就像一道暖光,让张玉良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

时至今日,女子名声的好坏仍举足轻重,更别说那时从青楼出来的女子了,玉良自是备受世人指指点点。

在外人看来,一个是海关监督,乃正人君子,一个是风尘女子,过于轻浮,两人是百般不配。

一时间,关于两人的流言漫天飞,坚韧的玉良自然不会被这些偏见打退。

一年后,潘赞化把玉良纳为妾。

许是决心与过去一刀两断,并告诉对她有偏见的世人,她已涅槃重生,又或是出于对潘赞化感激与爱。

婚后,她把姓改为潘,跟随潘赞化姓。

从此,一个崭新的潘玉良出现在世人眼前。

对待世俗的偏见无非有两种,要么被偏见所困,碌碌无为的过余生,要么与偏见抵抗,勇于撕破人们的偏见,活出自我。

无可厚非,潘玉良属于后者。

时评人石述思曾说:“所谓成长,就是实现独立生存、完成独立思考能力的自我奋斗。所谓成熟,就是对内消除傲慢,对外消除偏见的自我修行。”

敢于消除世人对自己身份的偏见,何尝不是人生路上的修行?

人生在世,难免会遭遇偏见,但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对待偏见,而唯有直视它,才不会被偏见埋没。

哪怕世态炎凉,也要坚持自我

婚后,潘玉良与潘赞化搬到上海生活。

尽管开始了新生活,可世人仍对她的身世耿耿于怀,总对她指指点点。

过早尝尽人间疾苦的潘玉良,早已懂得与其卑微讨好潘赞化和那些带有偏见的世人,还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好,活出自我。

在潘赞化的帮助下,她开始用心读书识字。

恰巧,潘家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洪野先生是邻居,她常常趴在窗台看洪野先生作画,自己也随手跟着画。

1918年,在潘赞化与洪野先生的鼓励下,潘玉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上海美术专科学校。

可世人像是自动屏蔽了她的付出般,总咬着她曾是青楼女子不放,竟前去告发她,甚至宁可退学,也不和她同校,最终她的入学资格被取消了。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好像她是从青楼走出来的,就低人一等,就不该过常人的生活似的。

好在校长刘海粟看重她的才华,顶着极大的压力,破格录取她。

世态炎凉未曾影响她对自我的追求,入学后,潘玉良无比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

当时,政府不允许用模特教学以及画裸体画,但她却极为钟情画裸体画,只能跑去浴室偷偷画,被发现后,受尽了侮辱,只能狼狈的逃走。

当你热衷于做某件事时,任何困难都不是你退却的缘由,既然不能去浴室偷偷画了,她索性脱光对着镜子画。

玉良对绘画的钟情,犹如她曾说过的:“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

当她把作品公开后,引起了各界骚动,也掀起了各种反对声,甚至有人要求她退出画坛。

彼时,校长刘海粟意识到潘玉良若继续留在国内学习,在世人的偏见下难以成才,便建议她去法国深造。

到底是情深义重,潘赞化并未阻止她前进,反倒是全力支持她,而她也坚信唯有去法国深造,才能更深入了解绘画。

1921年,潘玉良带着一腔热血,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前往法国留学。

《成为简·奥斯汀》里,有句话说:“不要在任何东西面前失去自我,哪怕是教条,哪怕是别人的目光,哪怕是爱情。”

诚然如此。

事实上,跟了潘赞化的潘玉良,哪怕后半生屡屡无为,哪怕世人再看不起她,也能换得一世安稳。

可她深知世态已如此炎凉,倘若再不坚持自我,活出自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女人最为肆意的姿态,并不是拥有妖娆的身姿,更不是动用女性的优势去换些什么,而是无论身处何境,都不放弃自我。

犹太有句俗语说:“倘若自己都不为自己活出自己的人生,那还有谁会为自己而活?”

是啊,唯有坚持为自己而活,才能活出自我,从而掌控自己的人生。

人最终的归宿,是自己

1929年,在异国他乡漂泊了7年的潘玉良,带着对潘赞化的朝思暮想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回了国。

回国后的她,在上海举办了前所未有的 “中国第一个女西画家画展” ,并在画坛上掀起一股狂潮。

随后,潘玉良还被聘请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画系主任。

本以为,此次满载而归,可以把被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来,亦可减少世人对她的偏见,可安心和潘赞化过下半生。

却不想,世人对她的偏见只增不减,也未曾因为她卓绝的成绩,而尊重她,忘却她的过去。

在她举办的几次画展里,多次遭到恶意破坏,已高价卖掉的,最为得意之作《人力壮士》,竟被人拿刀毁掉,并夹着一张纸条:“妓女对嫖客的歌颂”。

彼时,潘赞化的正室也对她百般不满,处处挤兑她,而夹在中间的潘赞化,虽处处为难,但仍力挺她。

许是那颗强韧的心,已在世人一次次的攻讦下破碎了,又或是不忍让潘赞化为难。

此刻,她才幡然醒悟,世人对自己的偏见是抹不掉的,留在这里永远不会被公平对待,只会受尽侮辱,只会给潘赞化增添麻烦。

1937年,42岁的她带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带着千万般不舍,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前往法国。

也许,此时的潘玉良并不知晓,此次离开,将无法重归。

再次回到法国的潘玉良,在巴黎郊区的一个阁楼里独居,全身心投入到作画中去。

起初,潘玉良和潘赞化还有书信往来,可后来渐渐的断了联系。

期间,她也曾日思夜盼,期望能回国和潘赞化团聚,但当时的时局并不允许。

等她再次联络上潘赞化时,得到的却是潘赞化已然离世的噩耗。

1977年7月的某一天,这位从青楼走出来的大师潘玉良带着遗憾,带着世人的偏见,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

可以说,潘玉良人生的下半场,是与自己作伴。

电视剧《知否》里祖母曾对明兰说:

“你嫡亲的哥哥,你的亲生娘,将来你的亲丈夫,亲儿女,终究跟不了你一辈子,一辈子的路,是你自己怎么来怎么去。”

是啊,至今的亲人,总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交心的朋友,也许会在某一天走散,爱人也有可能在某一天移情别恋,而唯独自己才是那个陪伴自己最久远,且矢志不渝的人。

说到底,人最终的归宿,是自己。

余秋雨曾说:

“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生选择。”

作家席慕容也曾说:

“人的一生应该为自己而活,应该喜欢自己,也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或者别人怎么想我。”

是啊,出身不好、误入歧途并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你怎么选择,怎么看待自己,因为只有你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也只有你能掌控自己的未来。

正如潘玉良,哪怕深陷青楼,亦未曾选择堕落,哪怕已然找到下半生的依靠潘赞化,却不愿成为被圈养的金丝雀,努力活出自我,哪怕惨遭世人绯议、诘难,亦未曾选择放弃自我。

如此说来,只有对自己好,且不刻意理会那些对自己不好的事物,不受它们的束缚,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才有可能拥有更好的人生。

倘若,此时,你正困顿于曾经的不美好中,那不妨看一看潘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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