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风 | 蒲地的初冬
文/蓝月光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桔绿时。”时下已是初冬了，也正是苏轼所说的一年中的“好景”。江南的冬景也美，但严格说起来，江南气侯温润，江南的初冬与秋是没有多少区别的。白居易就曾形容：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
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
初冬还是要冷一点的，要有自己的个性，这样的初冬虽美，又有什么味道呢？
蒲地的初冬是有自己的特色的。晚秋天高气爽，姹紫嫣红，但是，白天还是有点热。时时跑出的白亮日头，也让人颇难对付，难怪被称为“秋老虎”。但初冬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天不是那么冷，白天即使是中午也没有那么热。正是适宜于四下走动的时节。
没有事的时候，骑了车子出去转转。天是蓝的，风是清的，塘水也特别的晶莹明净，就像刚刚打磨出来的玉石。这时的草木，经过了霜打，一枚枚光华灿灿。银杏叶黄得如同镀了金，就连那槐树，也透出一种绚丽和华美。法桐叶子斑斓，在地下堆叠了一片片。黄的黄，褐的褐，灰的灰，像是绵绵软软的地毯。
信步去田野里看看吧。大地早是光秃秃的了，麦苗绒绒的拱出了地面。一片片红薯叶子发墨，在田野里那么显眼。一片片棉花，黑桃之上，夹着一团团白如银的雪。这些作物，是要霜打的，霜打了，才能彻底成熟。村落里，忙完了地里的农活，村人安逸了。聚在村口打会牌，或是围在谁家唠会嗑，乡村的步脚儿就嫌得悠远绵长。哪里一只鸡，喔、喔，咯、咯，懒洋洋扯了颈儿叫两声。越让人感到一种慵懒。
天是越来越短，似乎才一眨眼，就到了中午，刚吃过午饭，不大会，天色又暮了。早早就暗下来的小村，总让人生出一种愁绪。尚不大冷，早晚之中也裹了一层寒气。曾经游走异乡，在清清冷冷的夜里，走在寂寂寥寥的街头，灯光闪烁，夜色迷离，看着天上的一轮月，心中就有一种惆怅。特别是走到一巷口，忽然听到一两声寒蛩啼鸣，凄凄凉凉，孤孤单单，更是万般滋味心中生。
这个时节，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气温也跳跃着往下跌，过不得一些时日，就迎来了雪。雪是春的使节，雪也是冬的信使。雪花一落，就意味着蒲地已经彻底走进了冬天。
翻看一些诗词，欢快情绪的不多，大多都带着一些愁绪，一点惆怅。这或许与季节有关，初冬时节，天气乍冷，万物沉寂，昼短夜长，天气阴郁，是很易动人乡思，发人愁绪的。杜牧的《初冬夜饮》：
老杜饮着饮着，就愁绪无限，酒杯里浸满了寒霜。
宋人张耒的《初冬偶成》也好不了多少：
“清商忽已谢，环堵缅清冬。今晨起何早，肃气凄房栊。
繁霜凛欲结。霁雾迷长空。理畦晓蔬尽，收果高林空。
六年淮阳客，岁岁风景同。吁嗟吾老矣，抚事思无穷。”
最沉郁的还是《诗经》中的《蟋蟀》，“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劳劳碌碌，匆匆忙忙，一年行将逝去，怎不让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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