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 文/ 夏雨 诵/ Lisa 摄影/ 闲云 出镜/诗珈
《红尘如烟》
寂寞如烟，寂寞如雨，总在午夜的滴答声里，潮一般弥漫了苦涩的灵魂，心便浸泡于酸楚的记忆中。
如烟的往事，从指间飘于风中，那优雅高贵的女人，那神秘寂寞的背影，烙印在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少年时，夏雨家从美丽的姊妹河畔，搬到城里的大观园。大观园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著名的客栈，两层十几间木制的楼房，气派的门楼，宽敞的天井，古典的栏杆，长长的走廊，无不显出往日的繁华风光。凭栏远眺，小桥流水，槐柳成阴，翠鸟滴绿。
少年夏雨喜欢在走廊捧书熟读，或痴呆地望着天空冥想。这时，那位着旗袍的女人，也慵懒地倚栏远望，清癯的脸孔，漠无表情。那双凤目却出奇的清亮，依稀能想象她往日的美丽。
她熟练地点火，白暂修长的指尖捻花般优雅地夹烟。夏雨好奇地偷看，这浑身透出高贵气息的女人，久久地在远望什么呢？
夏夜，大人们晃着大裤衩，摇着蒲扇，在走廊纳凉，孩子们则在凉席上忙着翻跟斗，“炸碉堡”，直到夜深露重各自回房。
这时她才搬竹椅，着旗袍，面对无边的黑夜，默默地抽烟，忽明忽暗的烟火，闪烁到很晚很晚。
甚至在飘雪的日子，夏雨看她独坐走廊，痴痴地望着如花的飞雪，晶莹的雪片包裹她瘦小的身躯，蓝色的烟雾中，如雕像一般沉静。
那个从不与人搭话的妇人，在夏雨的眼里简直是个谜。夏雨问过母亲，母亲说，她是广东人，大户出生，进过洋学堂。
丈夫是民国这城里的盐务局长，这家大观园就是他开的，后来在战乱的时局中死去。她独自把儿女们拉大，现都不知去哪了，并告诫夏雨不能和她说话。
夏雨只觉得她神秘，并不害怕。她经常看一些古銺的书，柔和的阳光洒在她顺滑的发上，那份恬静的神态，高雅的气度，让夏雨感觉她的与众不同。
对夏雨的偷窥，她善意地一瞥，微微一笑，把她视若宝贝的书本，递给了夏雨看，还轻轻地拍拍夏雨的头说：“喜欢看书的孩子，长大了有出息”。
从她那里，夏雨看了不少书，如《古文观止》、《阅微草堂》、《西厢记》、《牡丹亭》、《桃花扇》等。
夏雨考上大学那年，她的儿女从美国、香港回来，要接她去国外，那阵子，大观园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儿女哭哭戚戚，她神情淡然，全无激动之色，执意拒绝离开这古旧的大观园，只让儿女们在父亲的遗像前磕了头，就让他们走了。
在邻居们讶然的目光里，她依旧平静如昔，寂寞地倚栏，优雅地抽烟。
夏雨上省城那天，邻居们都来送行，经过她家门，她送了一套四册新版的《辞源》，十六开的精装版，是她托亲戚从外地邮寄来的，扉页上是隽永漂亮的字体：“浮生如梦，红尘如烟，善自珍重。”
大学毕业后，夏雨回乡当了教师，长发披肩，“奇装异服”，没少挨母亲的棍棒，特别是琼瑶式的师生恋，让小城掀起了风波。
在那个长廊，夏雨和她有一段对话：
“孩子，你很爱那学生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喜欢吧。”
“像你这年龄，我也爱过自己的老师，我喜欢他的吟诗，喜欢他的唱歌。我家是大族，反对得很啊，可我还是不顾一切地跑出来见他。”
“后来呢？”
“那年，日本人占了香港，他一个人去了香港，再没回来。”
“一直没见过他了。”
“没有，一直没有。”
“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那时我就不想活了，后来父母让我嫁了一个厅长的儿子，就跟他一路北上，最后来你们这了，一晃就三四十年了。”
“你还爱你老师吗？”
“傻孩子，你还小，不懂的，爱是寂寞，爱就是痛苦。”
“那你每天守着丈夫的相片，为什么不回故乡啊。”
“孩子，爱其实还是一种责任，守在这里几十年了，孩子们都拉大了，这里已经就是我的故乡了。浮生如梦啊，只是一场梦，活着就守住自己的梦吧。”
时间太久，对话大意如此，当时夏雨不明白，现在想来，真是耐人寻味，其中哲理确实经典。
她几十年如一日，执着地守着自己的爱，寂寞地守住自己的梦，把如烟的红尘勘破，平静地活在淡淡的岁月中，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啊。多年前，她安静地离开了红尘，带着责任，带着寂寞，解答了一个女人的爱。
夏雨一直想串联往事的点滴，但终于完整不了她的故事，那善良优雅的她一定是本书，很厚的书；她曾经从那个时代一路走来，所有的辛酸无奈，所有的浪漫梦想，却只能给我们留下一丝推测的线索和无限的想象空间。
《西厢记》的扉页上有男人遒劲的字体：“至爱的芬，丁香的芳，无论在何处，你是我珍爱的情愫，永远的芬芳。”
《桃花扇》里，夹有一张高大帅气的书生照片，手持小旗，背景是如海的标语。
《牡丹亭》的扉页上：“不做亡国奴，不做温顺的羊……”之类。
“浮生如梦，红尘如烟；爱是责任，爱是寂寞。”那好听的广式国语，那孤单寂寞的背影，她已不再是个谜。
或许，在无言的午夜，远望无边的长空，让寂寞似幽灵般的蝙蝠，轻轻掠过她记忆的往事，那个如烟的名叫芬芳的美丽女子，与身边那帅气的老师，在羊城的风中，喜悦地奔跑……
或许，女人的一生，便是寂寞如梦，红尘如烟。
作者简介
夏雨，原名李佑民 湖南辰溪人， 音乐家，词作家，湖南省音乐家协会会员，湖南省声乐专业委员会理事，辰溪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创作及演出多次在国家和省市获奖。
诵读简介
Lisa，现代诵读委员会会员，喜欢声音来诠释作者的诗情画意、传播生活中的美。个人公众号：丽莎小天地。
摄影简介
闲云，一颗真心，半点闲适。广东省摄影师协会会员，专注风光和各种风格的人像创作摄影。用光和影拥抱四季，聆听花开；用光和影风雅人生，含香岁月。微信号：Xianyun426或460278737
出镜演绎：诗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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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注明：“转自：兰苑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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