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夹沟村的那些事儿
【作者简介】赵会宁,笔名巍巍子午。现供职于正宁县某中学,平素好阅读、喜文字,蕴乡土情怀,长于乡土散文及小小说写作。
南坳的“忽悠”井
车声轰鸣,尘土飞扬,石油勘探队进驻南坳,寂寞的夹沟村躁动不安了。
一大早,晨露未晞。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目光逡巡的支书第一个来到了南坳。走近井队驻队“吭吭”两声干咳之后,一脸严肃的问道:“谁允许你们进村了?”不等井队工人回答,又问道:“你这里谁负责,还有王法吗?”这时,一个戴着安全帽的胖子走过来说道:“我是井队队长,您是……”支书又干咳两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冷地盯向胖子,慢条斯理的说:“我是——村支书。”听到“村支书”三字后的胖子并未惊慌,手一伸,将金丝眼镜请进了彩钢板房,随手关住了门,窗棱间便飘出了“嗡嗡”的细语声。十几分钟后,金丝眼镜尖细的笑声紧随一句“好说好说”传出。门开了,支书走出来,出门时下意识地捏了捏鼓鼓的上衣口袋,含笑说道:“回吧回吧,用不着客气。”胖子回转身,拿出了吃剩的一块肉扔向了拴在不远处的一只狗,随口“呸”一声,一口痰不偏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肉上。
井架刚立起,南坳队的队长眯着眼,迎着夕阳也来到了井队驻地。刚到门口,便大声嚷嚷:“你们怎么四处乱扔垃圾啊,周围也不加防护网,夜晚吵声又那么大……”胖子不紧不慢,象上次见支书一样先自报家门。“我是队长”,眯眼神色略紧张地说道。胖子没接言语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眯眼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板房。三五分钟后,眯眼掖窝下夹着一长条形东西笑眯眯地走了。胖子随手将一盆水泼出,水冲起的泥点溅落在了眯眼的衣裤上。眯眼转身说道:“没事没事,老婆一盆水的事儿。”
机器轰鸣,钻头带出的泥浆缓缓流向污水坑,承包村里水井的王五顶着大中午的烈日来到井队工地。绕工地一圈后,嘀咕道:“你……你们占地方圆怕有十五亩吧?十五地……地是租呢,还是征呢?”井队没人应声,他悻悻离去。
说起南坳队的水井,它靠近公路,水大、水质还好,不仅担负南坳村民的人畜饮水、灌溉用水,常常还供给附近几个村子的生活用水。王五承包十几年了,水没少抽,井也毛病百出,越来越烂,王五年年在村民会上诉苦。这不,勘探队一进村,王五的“春天”便来了。从井队工地回来的当天晚上,他去了支书家,去了眯眼队长家,还去了村里几户“能人”家。他算计着用租地或征地钱修水井呢!
王五的小儿子也没闲着,他在父亲回来的第二天也去了工地。见了胖队长,又是笑脸又是敬烟,随胖队磨蹭了一圈又一圈,井队用水的事儿谈妥了,回转身便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了水井上。
几月下来,破旧的水塔更破旧,四处渗水,村里的路坑更深,常常尘土飞扬。若遇天雨,一片沼泽。王五盘算着,思谋着,害怕村里人再用租地或征地的钱修路。于是,他加紧了走动,常常东家进西家出,唾沫在唇边留下一圈白色痕迹,喉结或上或下,似在吞咽什么。
钻井的中途,支书来了几次。每次只在水井旁看看,或比划或丈量或沉思,金丝眼镜背后的目光狡黠里更多的是诡秘和贪恋。最后一次来时,修水井、建水塔的事有了雏形。听说,工队是支书的亲戚。
“万事俱备”,只欠油井钻成抽油了。过去耳背的成了“顺风耳”,眼雾的成了“千里眼”,结巴的也成“名嘴”了。一切甚嚣尘上!
井队加班加点,一天二十四时基本不停,王五天天跑井队蹲工地,眯眼队长较远吊,十几天一趟,金丝眼镜支书运筹帷幄忙着买地,王五的小儿子抽水、放水、数钱,偶尔屁颠屁颠的和拉水的司机师傅套几句近乎,村里的几位“能人”隔一差二的忙着走巷窜户。一时间,南坳村暗流涌动,潮水漫天。
井成了,抽油队进村了。
抽了三天三夜,水干了,井枯了。
油,一滴却未抽出!
井队撤出。
南坳村一片狼藉。
呵呵,井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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