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坛：一片古老的土地正在发热
文/黄其海（安徽）
1
我说的不是名闻天下的趵突泉
那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济南
也不是骊山脚下的华清池
玫瑰花瓣的芙蓉汤留不住杨贵妃
那红袖善舞美仑曼妙的丽影
还不是巢湖汤山脚下的半汤神水
冷泉和热泉融合而成神奇的温泉
虽说它们也是温泉城的温泉
也是故乡人的故乡
可我说的不是它们
2
一片古老的土地正在发热
一片正在发热的土地是圣水的
故乡，于是就有了温泉
就有了介于涓涓细流和浩浩波涛之间
位于大别山腹地的温泉镇
3
岳西是茶姑翠兰的故乡
因荟聚天地灵气人间大美而
成就她芳馨的美名
我们从合肥出发驱车三小时
穿越一条条真空的时光隧道
抵达翠兰姑娘曾经沐浴更衣
而今依然云蒸霞蔚的汤池
——温泉镇，我们有幸
入住在她的“幸福水乡”
比起两年前我来过的
那条促狭简陋的小街
现在已是像样的
一座城镇格局了
我闲散淡泊的目光习惯
仰望天空，追梦星云
却被一条大红的横幅
撞弯了抒情的视角
就是这蕴含丰富的几个字
精准扶贫、助困攻坚
瞬间让我心暖和泪奔
因为这幅蓝图最好地诠释了
我们炎黄子孙绵延起伏
五千年而今即将绽放的幸福梦
4
从茹草饮露到茹毛饮血
从辟草开荒到辟山筑路
先祖的福荫护佑着一方热土
他们精彩的故事神话般千古流传
话说有一天，他们发现脚下的泥土
开始发热，那片湿润的沼泽
变得银白如雪，茫茫苍苍
喷出水柱的高度，在直逼天庭后
又纷如雨下，他们欢呼着
索性赤裸着身子，摇着健壮的手臂
奔向他们从未见过的，而且
正在复活的大海——
从此后，不分一年四季
这片神奇的海水，昼夜在沸腾
在绽放，他们奔走相告
捧着泥色的陶罐，擎着巨木挖凿的
大水瓮，把温泉引入绿篱围成的草庵
女人们在月光下静静地沐浴
梳理她们秀美的长发
男人们在水瓮里浸泡
洗去奔跑劳碌和械斗杀戮的
汗酸血泪，只为永恒的爱的守护
只为守护丰饶的家园、丰润的女人
丰泽的水源地和
丰沛的狩猎场
他们不相信祖宗们已经死去
他们不相信人会归于尘土
那些亡故的灵魂，只是
或正在升入邈邈的天国
他们纯净如圣水般的眼眸看着
无忧的孩童们在不远处嬉戏
他们洗净狩猎开荒和攀崖采药的汗水
他们还不懂得开发和经营
他们围着咕噜咕噜冒顶升腾的
温泉水，点燃一堆堆篝火
以兽皮和草裙的名义，载歌载舞
5
几百年前的先人们
一直延续了祖上醇厚朴实的民风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都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
在晨曦播撒的清风中，他们相遇了
躬身作揖，轻道一声早安
他们守着发黄的族谱和乡约
守着神力神水的温泉，过着刀耕火种
颠沛流离，在时局动荡
烽火硝烟中慢慢煎熬
6
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
温泉村的温泉还在白花花的流淌
谁也不敢在基本农田上动土
越雷池半步，那上纲上线的
运动一波接一波，来势汹汹
悬在农民头上的不单单是
家徒四壁、穷困辛酸的楚楚凄凉
还有那谁也没见过然而又
确确实实存在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出生在荒山野岭中的他们
注定要在穷乡僻壤中死去
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的怀抱
7
改革开放后，春暖神州大地
土生土长的温泉
开启了发家致富的梦
凭着老祖宗老天爷
赐予的这份恩泽
几户人家盘算着凑份子
建起了小规模的温泉旅馆
当地政府予以配合，大力扶持
帮助修路，完善基础设施
盘活资源，打响了一场告别
贫穷的攻坚战役
8
那些地下的先祖们
挟着风雷的能量，雨雪的柔情
要为地上的子孙助力，加油
他们围坐在这条奔涌不止
一万万年的地下河边商讨良策
忽然间，他们黑夜星火璨璨的眼晴
齐聚在这条冰冷刺骨的地下河上
他们击节称赏，决计要把这条
冰封的河水烧热、煮开
还要注入健康的能量
要造福村落山寨上饥寒的儿孙
要丰润肥沃土地上贫瘠的稼禾
要洗濯人世间衍生出的污秽与垢甲
黑沉沉的地下深埋着一层层
乌金般的煤炭，他们齐刷刷跪下
虔诚地膜拜！老泪滂沱
他们昼夜不停地以双手挖、扒、抠
结果他们的双手、眼睛和脸膛
也变成了黑炭，变成了暗夜里
黑色的太阳
他们采取钻木取火的古老发明
点燃了地底下破天荒的第一束火焰
他们拿起白垩纪的石化的扇贝
他们抄起侏罗纪的风干的甲骨
那上面字迹模糊的铭文
记载着一段段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
华美的诗章与激情的歌舞
他们诵经般朗读着永恒的渴望
他们的行动甚至是不约而同
因为日夜不休的忙碌和
马不停蹄的轮班劳作
他们没时间休息，他们千万人
团结协作，齐心合力
要把这条无边无垠的地下河煮沸
他们在架起的炉灶上一刻不停地
烧着煤炭，点亮地壳下隐藏的黑幕
哦，煮沸的水，渐渐升温，渗透
咕噜噜地涌出地表来，这就是温泉镇
流传下来的启蒙读物、神话和史诗
这就是富含微量元素和矿物质的神水
而且他们不要孤单，他们渴望欢腾
热闹，这就是我在大别山腹地
温泉镇一座叫“幸福水乡”的的温泉
宾馆，就是我在幸福205房间
惬意怡然地泡着的温泉
9
一袭青花旗袍，手擎青花瓷的
翠兰姑娘翩然而至
婉约曼妙，馨风扑面
似梦，又非梦
我且啜饮一盏温泉水沏好的
岳西翠兰，香茗入口
久而弥醇，神清气爽
2018年4月29日 写于安徽岳西温泉镇
作者简介：黄其海，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人，祖籍安徽肥东县石塘桥张蛮村。巢湖居巢区烔炀河许葛村人。1992年北京鲁迅文学院第八期进修班学员，2003年就读于安大中文系在职研究生班。自1983年5月至今，在《清明》《滇池》《春风》《梦岛》《躬耕》《草地》《开发区文学》《天骄》《中国乡土文学》《神农架文艺》《安徽文学》《中国文学》《文学纵横》《七月风》澳门《华文百花》台湾《新地》台湾《文创达人志》台湾《人间福报》《合肥晚报》《新安晚报》《情感文学》《旅游散文》《粤海散文》《华夏作家》《燕京文学》《大时代文学》《经典美文》《雪莲》《居巢老年》《社会福利》《通许文苑》《椰城》《佛山文艺》《打工族》等文学杂志，《杂文报》《巢湖日报》《皖西晚报》《大江晚报》《香港文汇报》《安徽日报》”等报纸副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作品近百万字。其诗文曾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文集。已出版散文集《梦想航海》（北京图书出版社）《挂在青天是我心》（中国文联出版社）《五个人的天堂》（与人合著）（中国文化出版社）三部；新解构主义文化寻根长篇小说《巢湖传奇》待出。系中国散文学会、安徽省作家协会、散文家协会会员，合肥作家协会会员。
本期责编：胡春良、蔚蓝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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