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县吕智杰:我的父亲吕二强之忙于工作难顾家
忙于工作难顾家
我们老家高官公社陈高官村,距县城40公里,地处三县交界,交通不便。六七十年代,家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父亲在县城工作,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一次,也总是待一两天就走。经常是晚上我们睡觉时还未见父亲的影子,早晨起床时他已经睡在炕上了,父亲应该是白天忙完了工作,晚上才往家赶,到家也就近半夜了。
父亲回家往返都是骑自行车,有时是白天走,有时是晚上走。临走时在院子里抓把土往空中一扬,看看风向,实际上也就是看看骑自行车是顶风还是顺风,不过顶风顺风都得走。如果是晚上走,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往往是早晨一睁眼,父亲已经走了。所以我们和他接触的时间很短,幼小的心灵里,确实有些失落,但又很无奈。
父亲每次回家,母亲都千方百计地给他改善饭食。那时经济条件差,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改善就是烙饼,煮咸鸭蛋。往往摆上桌子的主食是两样儿,玉米饼子和麦子面烙饼。菜是咸萝卜条儿或腌白菜帮子和咸鸭蛋。我知道大饼和咸鸭蛋是给父亲的,从没奢望过吃一口,但每次也能得到父亲用筷子夹过来的半个鸭蛋黄或是蛋青。面对“美食”,我舍不得推辞,也顾不得品味,一口就吞到肚子里去了。
说起这鸭蛋也有我的功劳呢,那时,我家村南滹沱河故道里常年有水。夏秋季节,放学后我经常到河里摸河蚌,每次都能摸半脸盆到一脸盆,端回家母亲用锤子砸开喂鸭子,鸭子下了蛋,攒够二三十个腌起来,留着给父亲吃。
那时候农村晚上照明是点煤油灯,我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在煤油灯下纳鞋底做鞋。我问母亲,为什么总给父亲做鞋?母亲说:“你爸爸穿鞋比别人费。”后来才知道父亲挖河带工,他总是和民工一起干活,每季河工都会穿坏两双鞋。
父亲经常不回家,家里生活的担子,都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母亲白天到生产队干活,一早一晚干家务。最让人怵头的是生产队里分东西,如小麦、玉米、山芋、玉米秸、高粱秸等,按人头在地里分,分完各自往家运。由于我家人多,分东西也多一些,母亲自己弄不了,我们几个小孩子也帮不上多大忙。多亏自家同族的大哥、大姐帮着往家运。没有车辆,用草筐背、口袋扛。分东西往往是散工后的傍晚,我家总是最晚才弄到家。等把东西运回家,早就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母亲累得顾不上做饭,烧水熥干粮充当我们娘儿几个的晚餐。
那些年村里没有自来水,吃水是用水桶从井里提上来,再担回家,倒进存水的大缸里,我家那个大瓦缸能盛十挑水。挑水本来是男人干的活,可父亲经常不回来,母亲就自己挑水,有时自家的大伯、叔叔、大哥有空也帮着挑。一到农忙时节,别人就顾不上了,还是母亲自己挑。1969年,母亲在怀着三弟6个月的时候还去挑水,看着母亲笨拙的身子,脚步沉重,呼吸急促,我虽然不懂孕妇挑水有什么不好,但是我暗下决心,不让母亲再去挑水了。
那年我12岁,个子又矮,根本就担不起水桶来,只好把扁担钩子上的铁环在扁担上绕一圈,担半桶水,踉踉跄跄地往家走。水井都在村边,来回需要走几百米,担半缸水,肩膀疼得火烧火燎,至今难忘。
父亲不在家,只有母亲一个人去生产队干活,还经常由于家务琐事和带孩子误工,我家每年都要向生产队交缺粮款,一交就是一百多元。这一百多元在六七十年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父亲每次都想办法如数交齐,从不拖欠。就这样,在分东西的时候,还有个别社员说怪话:“他家干活的人不多,分东西一点也不少。”每当母亲听到这话,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无言以对,只当没听到。现在回想起来 ,我从内心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感谢社会主义制度,感谢当时的分配政策,能使我们这些人多劳力少的“半边户”,也能吃上饭,过着和普通农户一样的日子。
贫瘠落后的农村,男人不在家,就等于失去了顶梁柱。家务和生产队的农活要靠女人支撑,小孩子出去玩也要受气。我七八岁的时候在外面经常遭到比我大的孩子欺负。记得有一次在坑里洗澡,一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孩子,用两脚蹬着我的肩膀使劲往水下踩,灌了我好几口水他才松开,现在想起来真后怕。二弟和妹妹小时候,有时半夜发烧或闹别的病,请赤脚医生看病或打针,母亲离不开身,让我去请医生,那时我只有七八岁,从我家到赤脚医生杨凤格家有100多米远,半夜三更漆黑的夜,我心里害怕,总觉得后面有脚步声,也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往他家跑,到了他家门口,连喊带敲的把门叫开,有时候他要收拾一下药箱器械,让我先回家,我害怕,只好在他家门口蹲着等他,那种恐惧,至今难忘。这样的环境也造就了我吃苦耐劳、不怕困难、勇于担当的性格。
因为父亲忙于工作,不经常回家,还闹过一个笑话。赵纪贵叔叔调到高官公社任副书记,个子和父亲差不多,也有些谢顶。一天,他骑自行车从尚庄办公务回公社,路过我家门口。四弟那年大概七八岁,认错了人,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呢,紧追着自行车喊:“爸爸!爸爸!”纪贵叔叔随着应了句:“哎,好小子!”这时四弟才反应过来,认错了人,顿时觉得遭到了奇耻大辱。跑回家趴在炕上大哭一场。三弟在旁边说:“也怨你个人,你不看看脑袋顶上有没有毛儿吗?”(因为父亲那时已经谢顶)看四弟哭得伤心,我就安慰他:“别哭了,叔叔和你开玩笑呢。他不是有意占你便宜。”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抱怨父亲:“就是你经常不回家闹的,要不怎么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编者简介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秘书长,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沧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七次代表大会代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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