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耳洞,只为取悦自己
文|杰西
在古老的传说里,穿了耳洞的女子下辈子还要做女人。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来的都市传说是,陪你去打耳洞的那个人,下辈子你们还会在一起。继而发酵到青春疼痛文学语境中,如戴佩妮的歌曲《第十五个耳洞》中的一句歌词,“耳洞是每一次恋爱留下的伤口”。
以上关于耳洞的种种意象,我通通无感。在我当年读书的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女孩子没有耳洞,反而是一种很酷的态度。那时我连裙子都鲜少穿,最中意一件肥大的卡其工装外套,一年可以穿三季,执迷于中性风。
电影《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剧照
在耳钉枪技术普及之前,家中长辈们给女孩子穿耳洞的操作通常是这样的:取两枚绿豆,在耳垂两面摩擦直至麻木,然后用缝衣针直接快速穿过,听着就疼。读中学时,班上第一个穿耳洞的女生就是如此这般在表姐的婚礼当天被婶婶顺便练手打了耳洞,那时戴着廉价耳坠子的她看上去略显成熟。
后来耳钉枪一夜之间流传到大江南北,当时大部分卖首饰的摊位都可提供此服务。只是听说有人由于过于紧张会昏过去;有人由于消毒不到位而创口溃烂;也有人创口愈合得太好,导致耳洞迅速长死。各种琐碎之事听上去就很麻烦,故而打耳洞一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多年来,当逛街时女朋友们俯身在饰品柜台前沉迷又纠结地认真挑选时,我总是置身事外,这时大家才惊奇地意识到我居然没有耳洞。记得准婆婆第一次去美国探亲归来,带回的伴手礼是在梅西百货买的耳钉,我只能微笑地收下,转身默默放进抽屉里,为冷落了它而略感抱歉。
英文中有一句谚语:Never say never(永远不要说永不)。
电影《天生一对》剧照
在去年春天举国居家抗疫的日子里,每日宅在家中和自己朝夕相处,我曾经计划着,未来要更加热爱生活,尝试更多没做过的事情,一直犯懒拖延的事情也要做起来,愿望清单上第一件小事就是去穿耳洞。
姑娘手法娴熟老练,让人很有安全感,还没有任何感觉就已经打好了,用时不过一分钟。三天后,姑娘还很负责地在微信上问我,是否有出血或感染?我回答一切正常,非常成功。一周过后我特意路过这家店,发现已人去楼空,连装修都拆掉了,仿佛它就是为了帮我穿耳洞而短暂地存在了一阵子,就像来接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耳洞痊愈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快,各式耳环买起来。对于这个全新的领域,我充满了新鲜感。本来是觉得生活无聊才去打耳洞,却意外发现它是整体造型中最吸引眼球的点睛之笔,为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电影《变身辣妹》剧照
然而,当我兴奋地把新买的战利品照片发到闺蜜群里,她们已对这个话题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流露出过来人“玩够了”的俯视。一位闺蜜说:“你早两年打耳洞多好,我把所有耳饰都送人了,就留一副金耳钉戴着防堵死,你没赶上呀。”
目前我和耳饰还处在蜜月期,每天早上根据当天服饰的风格和颜色认真搭配不同的耳饰,成为出门前的一道固定程序。耳鬓之间点亮的那抹晶莹,是对平淡生活微小的抵抗,对冗长无边思绪的抽离,轻轻拂去不知在哪儿积攒的尘埃,带着新鲜的氛围感闪耀于身体发肤之上。取悦自己,从来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