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凉
一年四季,最不喜欢的是夏天。闷热的空气吸入肺里,增添了一肚子的负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对烈日有了过敏反应,“辣眼睛”一词绝非是夸大化的描述,那种在太阳下眼睛痛到落泪的感觉是身体连同内心对这个季节最大的抗议。于是,闲来无事的日子里,我成了“见不得光”的人,宅在室内拒绝所有与太阳直面的机会。
夏天的太阳出现得特别早,是不是它也被“热”得睡不着?爱睡懒觉的我醒来拉开窗帘,外面已是刺眼的光。同样的太阳,在冬天出现,就成了一日好心情的来源,可偏偏在夏天,它便成了我抗拒出门的最大理由。在烈日下暴晒的水泥地吸收了厚厚一层热量,蒸腾着的热气“烫”得家里的狗“吁吁”地直吐舌头,拼命地往屋里窜。
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强光渐暗,没有太阳直射的风吹在身上都凉快许多,白天躲在室内避暑的人们这时候都“冒”了出来,崇明人称之为“乘风凉”。“乘风凉”,是借着一天中少有的些许凉快,一群人找块空地或坐着或站着,唠唠家常,讲讲风凉话。
不太喜欢夹杂着人堆里的我在自家院子,搬张躺椅,舒舒服服地躺着,玩玩手机,玩累了就四处望一望,这是夏天少数能被凝视的风景。微风迎面吹来,带着远处绿树的气息,散步的人们来来往往,嬉笑聊天声也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我不喜欢夏天,但我喜欢这样的傍晚。
很小的时候,夏天好像没有这般炎热,空调也是稀罕品,吃完晚饭后,我和爸妈一起散步到外婆家。那会儿,外婆家还是一排低矮的平房,曾祖父母住在靠近路边的平房里,地理位置上的“优越”经常会成为大家“乘风凉”的聚集地。不下雨的日子里,饭桌会被搬到院子,露天吃完晚饭后,拿出提前被放入深井里的大西瓜,切了满满一桌。大家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拿着蒲扇轻轻挥动,造风也驱蚊。
那时候,没有冰箱,院子里的深井就是天然的冷藏室,西瓜、啤酒都被放在水桶里,然后一并浸于井中。等到取出的那一刻,食物的味道混着井水的清凉甘冽,沁人心脾。
吃完西瓜被擦干净的桌子又成了简易的“硬板床”,小孩子躺在上面滚来滚去,咯咯咯地放声大笑,大人得用两张桌子拼凑起来才能舒舒服服地躺着,抬头望望闪烁着星星的夜空。听祖辈们说,很久以前,他们都是简单地挂个蚊帐就在院子里这样睡的,可凉快了。如果不是因为怕蚊子、且特别招蚊子,我也很喜欢这样的露天睡眠——以星空为屋顶,用虫鸣做安眠曲,偶尔飞过的萤火虫还能点亮夜晚的梦,夏天的晚风轻轻地吹过,吹人入梦,吹入了梦。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却也是很深很深的关于夏天的记忆。
夜色渐深,乘风凉的人慢慢散去,蚊子开始作势,迅速起身把躺椅搬进家里,打开空调,吹着凉爽的“人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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