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余启明小说专栏 “我的父老乡亲系列”之一《三奶》作者 余启明

三奶(小小说)

作者 余启明

太阳几丈高了。我跟二狗苕货烂鼻子一起,到湾后塘里玩水。
我们一会儿晒肚皮,一会儿狗爬,一会儿探底,一会儿围成一圈打水仗,快活极了。
忽然听到塘边传来一阵女人的喊声:“哎哟!你们怎么跑到这里玩水来了?玩不得哟,快上来吧!”
扭头一看,喊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房下的细脚三奶。她挎着一个菜篮子,大概是要到菜园里去摘菜。
三奶六十多岁,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上身穿一件月白大襟褂子,褂子很长,下摆盖住了膝盖。下身穿一条青布裤子。下面是一双小脚。人们常把女人们缠过的脚说成是“三寸金莲",其实那只是一种形容,大多数不止三寸。可三奶的脚应该只有三寸,她在房下七个奶里面,脚是最小的。
三奶出身于慈善人家。父母从小就教育她多做善事。嫁给三爹后,她一直尽其所能,按父母说的去做。
东家无米,她送去两升米;西家缺柴,她抱去一捆柴;南边那家没油了,她送去半罐油帮他接上;北边那家媳妇生了,她送去几个鸡蛋帮月母子补补身子。有次烂鼻子父亲黑皮跟堂客打架,三奶跑去扯架。黑皮一拳,误打到三奶脸上,把三奶的脸给打肿了。黑皮羞愧难当,打了自己一拳。有天割谷,捉到两只乌龟,他忙不迭的给三奶送去,说给她喂点汤喝。黑皮走后,三奶拄着一根棍子,一点一点地走到湖边,把乌龟给放了生。
见我们几个小东西没有反应,三奶又喊了起来:“你们几个听话呀,快上来吧,求求你们了!"
对于玩得正带劲的我们来说,即使是求,也是没有用的!
三奶不去摘菜了,他掉头往家里走。
不一会,烂鼻子母亲和我母亲来到了塘边。我母亲双手叉腰,右脚一跺:“满仓上来!你们几个都跟我上来!前些时金锁在这里喂了鱼,你们还想喂鱼呀!“
一物降一物,我们四个乖乖地爬了上来。
回家以后,我母亲扒掉我的裤衩,让我趴在竹床上,用鸡毛掸子替我好好地松了松皮子!
中午还不让我吃饭!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三奶造成的。面善心恶!美帝国主义!
我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日头偏西。劳力们都到地里干活去了。我摸到三奶家附近,捕捉战机。
发现她家烟囱冒烟。我灵机一动,跑到草堆里扯下一把稻草,把烟筒堵得严严实实。
三奶家大门往外飘烟,屋里传岀两位老人剧烈的咳嗽声。
我怀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家里。肚子咕咕乱叫,我舀了一瓢冷水,喝了起来。
突然,白胡子三爹来到我家。他说:“满仓,少喝点水,留点肚子吃你三奶摊的粑皮子。她听说你中午冒吃饭,怕把你饿着了,专门跟你做了这些粑皮子。"
“我不吃帝国主义做的东西!"
“有骨气,不吃!我放在这里,等会给你们家猫子吃。"三爹咧开大嘴笑了笑,把装粑皮的碗放到灶台上,走了。
三爹刚走,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灶台旁边。好香的粑皮啊!我风扫残云,不一会就把它们消灭得干干淨淨!
我舒舒服服地扒到竹床上睡觉。忽然感到屁股有点痛。爬起来一看,天快黑了,母亲站在竹床旁边,手里又拿起了鸡毛掸子。她一定是觉得上午松皮子没有松好,便重复了一下几个小时前的动作。
“起来,把碗给三奶送去。"母亲给我发布命令。
我乖乖地执行她的命令。
现在,三奶走了好多年了。我到外地谋生也有好多年了。每次回老家祭祖,我都要到她老人家坟前,烧几柱香,磕几个头,作几个揖。

作者简介:

余启明,鄂州市发改委退休干部,市作协会员。曾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科学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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