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上岗证”值得推广吗?

作者:莫小北

很早之前就有句话,大意是父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职业,却又是当得最容易的职业,因为不需要上岗培训。如今终于有了“家长上岗证”的尝试,仔细想想,却又不怎么对味。

首先,家长上岗证难免沦为一场阶层的秀异。用批判教育学的思路来看,流行的教养理念为中产所追捧,却构成了对底层的污名与排斥。这样,本来不同的教养方式就被等级化了,教养方式成为阶层再生产的工具。
比如,在《不平等的童年》中,中产使用的是协作培养模式,侧重孩子的表达能力,这会帮助他们在校园生活中与教师沟通更加顺畅。而底层以直接、命令式口气的互动,只会让人们觉得这孩子没有教养,成为他者。
那么,家长培训,究竟会培训什么内容呢?在心理学帝国主义的背景下,教授流行的中产育儿知识?那又如何匹配得上底层的生活空间、生活惯习和生活目标呢?毕竟,教育从来不是凌空蹈虚的高头讲章,而需要落实到日常实践中去。
第二,家长上岗证主张“养护人是婴幼儿养育照护第一责任人”。这等于是把抚幼这一人口再生产的任务家庭化了,母职父职本来是指消费主义和专家系统入侵教养模式的概念,于我们,还多了一层公私互嵌的含义:公领域把责任推给私人,家庭只能通过女性化、长者化或者市场外包的方式来完成抚幼。而事实上,0-3岁的托幼服务势必离不开“公家”的介入,答案很简单,因为年轻人压根做不到——甚至这都不是他们必须做的。如此,就引出了第三点。
第三,家长培训证预设父母是教养孩子的主体,但现实生活中,祖辈抚幼的现象还少么?甚至就此还有了“老漂族”群体。在今天的小学,前去开会者大多数都是爷爷奶奶、姥姥爷爷。真要培训,不给他们培训,是不愿看清现实,还是不敢承认事实呢?
现在全国不少城市都在建设儿童友好型城市。这一方面需要空间的规划,让空间成为人际关系和日常实践的载体;另一方面也需要“软件”的配套,家长学习了亲子互动的知识,就可以免去鸡娃军备竞赛了么?
当然,帮助家长了解一些积极的、有意义的亲子教养知识还是有好处的,比如可以顺畅亲子沟通、促进心理健康,但奉“合格证”为圭臬,甚至成为“任务”的做法,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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