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太行之山民情怀(八)——家乡的板栗
晋冀交界,太行山脉苍苍莽莽,星峰磊落,秀岭巍峨,如奔龙,如骏马。从南北走向的主干上分支辟脉,抽出枝叶,向东逶迤绵延,一道道沟壑,一条条溪流,无数条小溪水汇聚成大河。
其中有一条大河的名字在商周时叫湡水,后来的名字叫沙河,隋开皇十六年,用这条河流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县。这就是我的家乡,在历史上她还有一个名字——温阳。
沙河东西狭长,山区、丘陵、平原各占三分之一。我的出生地在西部深山区。枕山临水,随势赋形,像扇面一般展开了一个个自然村庄。家乡的山山水水融入了乡亲们的血液和灵魂,千百年来,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
八十年代初,春风春绿了大江两岸,也吹到了沙河太行山川。田地按类别分开了,乡亲们开始服侍自己的土地和庄稼。住的石板房,有旧的,有新的,有青色的,也有红色的,还有烟熏火燎成了黑色的。
收获的季节从山上、地里把成熟的庄稼收回家,用肩头扛,用担子担,用背架背,用畜力车拉。房顶上,屋檐下,院子里,都满满的。
九零年前后,大学教授在邢台县浆水帮助农民种植果树发家致富的消息也传到了沙河太行山区人们的耳中。一些胆大的、有眼光的乡亲们同村委会签订了了荒山承包合同,到自己承包的山上打炮眼、修鱼鳞坑、垒地堰、种植板栗幼苗。
一些种植栗树规模比较大的户,政府给予了大力支持,无偿提供钢钎、大锤、铁锨等农具。林业部门免费发放幼苗、派遣科技人员指导修剪管理,水利部门拔专款给购买修水池的砖和水泥。
片麻岩自古以来在乡亲们眼中是贫瘠的荒山,开垦成坡地,种上耐旱的谷子、花生,也是“望天收”。种植板栗,在片麻岩播种下了新的希望。
春风轻拂,板栗树抽出了嫩绿的叶,既而开花授粉,花儿绒绒的,像毛毛虫;夏日炎炎,施肥、除草,葱绿的树叶里藏着浑身长满刺的球球;风爽高洁,翻耕时把上年的栗叶深埋到土里,来年化作春泥的叶子是上等的肥料,保证收获时捡得干净,不落下一颗栗籽。
板栗带来的收益,促使更多的乡亲从骨子里觉醒。更多的户同村委会签订了荒山承包合同,挖山,修坑、修渠、种植板栗幼苗。
家家户户都种植了板栗树,在自家的坡地种植,把洋槐树也改造成了板栗树。二十余年间,板栗树已满山遍野。小型勾机的普及,机械化代替了原来的人工开垦,开山种树比原来省时省力多了。
板栗成熟的季节,乡亲们忙碌着,快乐着。家家户户嫁接的品种多,有早熟、中熟,还有晚熟。从立秋开始,收获的时间大约要持续一个月。
手腕般粗细或更大的树上,已是果实密密麻麻布满了枝头;稍微细小点的树,年龄尚幼,果实三一群,俩一伙的散落在枝头。一场秋雨后,艳阳高照,板栗果实成熟得更快了,刺猬状的球就像一位分娩的母亲,裂开嘴笑着、闹着,栗子流出来密密匝匝落到地上,像珍珠,像珊瑚。
秋收时的星期天,回家到山上帮家人干活,碰巧遇到到本家的一个大哥和嫂子也在收获板栗。他们的儿子过星期天也回来帮忙了。大哥拿着竹竿从树上往下敲,嫂子和侄子在后面拾。
我笑着问嫂子: “打栗子这活怎么样?”嫂子嗓门很大,说: “还咋样?就是太累,前前后后持续的时间也挺长。不过再累也不感觉到累,卖的钱供给你大侄子上学呢!将来还要上大学呢!”我说: “别说一个月,让你收一年你也不嫌累得慌。”嫂子咯咯咯笑个不停,大哥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站在一个山丘的峰顶放眼望去,田地里的庄稼有的收了,割了株杆后的茬子齐刷刷的;有的庄稼还没熟,也许还有的玉米已经熟了但因为抢收板栗还没来得及收。
山里的天空高高的,蓝蓝的,白云飘动,薄如蝉翼,轻轻袅袅。一朵白云在轿顶山的头上,低下头劳作一会儿,再抬起头,现在已缓移到大青山的顶部了。
大哥一家很快就把这个沟里熟了的板栗收拾完了,又去另外一面山坡了。嫂子说晚上村里演电影,在板栗交易市场一侧放映。该市场是前几年村委会向上级部门申报的项目获批后划拨的转项资金修建的。
最初几年,板栗都卖给了私人贩子,价格忽高忽低;后来政府积极引导,形成了初具规模的板栗交易市场。板栗成了太行山区的名片,有的村子专门给产品起名字,树立了自己的品牌。板栗坐卡车到了平原的城市,坐火车到了南方大城市的超市,甚至乘轮船到了国外。
板栗带来的收益,乡亲们觉得活着更有生机,更有底气了。一座座新式院落、楼房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年轻人结婚都购电脑,连着网络、无线,有的在电脑、手机上用电子商务或用微信朋友圈销售自己家的板栗呢。
月色泻下一地银辉,对岸山上的板栗树影影绰绰,秋的芳香的气息沁入了人的五脏六腑。溪水潺潺,河面上像笼了一层薄薄的纱。
西部山区沟壑纵横交错,谁能数得清有多少小溪流呢?正是这伟大的山脉和清澈的河流哺育了勤劳敦厚的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亲人,千千万万条小溪流汇入到了大沙河中,万殊一本。
作者简介:晨亮,男,1981年出生,现居沙河,爱好文学、易学、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