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谷地上的守护

糜谷地上的守护

文/马东峰

三十五年前的太阳，从我的村庄东头糜谷地里缓缓升起。

延田间小路独行，须慢些走，不必匆忙，也不必太过招摇，你只须抬轻了脚步，在这清爽、晴朗的乡下清晨里，去看秋色，去赏秋景，你会醉倒在这黄土地。

成群的麻雀，呼啦啦、叽叽喳喳的从眼前飞往糜谷地。远处糜谷地的田埂上便传来赶鸟人的吆喝，

"唔失、唔失"......

他尽可能的仰起头伸长脖子歇斯底里的怪叫着，一手挥舞着手中的长竹竿，猫腰的刹那间，另一只手敏捷的抓起块土疙瘩，用力地抛向麻雀群。

驱赶鸟用的竹竿稍头上，胡乱地系了二三尺长的红破布条儿。赶鸟的那人，踩踏着细碎的脚步，匆忙的驱赶着麻雀，担怕踩了糜谷。切还小声嘟嘟囔囔的咒骂着。

″该死的鸟，人都吃不饱，你还来糟蹋……"

赶鸟人的草帽颠簸里掉落在沉甸甸的谷穗上，前后上下随谷穗摇晃、在摆动。赶鸟人还没到得地那头，麻雀们又哗哗啦啦的飞到地的另一头。

没等的麻雀们踩实谷穗稍儿，地的这一头，忽然间就响起急促紧密的铜锣声来。糜谷地这一头的赶鸟人就"啊、唔、呜、失″音调拉的很长、吆喝声更响亮，手臂把锣锤举的老高老高，敲打的越加紧密。那麻雀们似海浪般卷起，打了几个软软地漩涡，灰蒙蒙的带着阵阵狂风飞向远方。

那头的赶鸟人把竹竿轻轻插进土地，竹竿稍头颤巍巍的抖动着，竹竿稍头的破红布条儿打了几个褶皱，斜斜地悬浮在竹竿稍头，微风里招摇着。他从腰间的黑粗布腰带上抽出旱烟袋，蹲在糜谷地畔边，叭哒叭哒抽起浓烈的旱烟，老远里都呛得到人。

这一头的赶鸟人站着把铜锣丢向地面，锣锤砸在铜锣上，发出清脆的当当声，但无后音，铜锣声噶然而止。他却从用黑粗布大腰袋裹着的夹袄前衣襟里掏出旱烟袋，一只手取下时刻都叼在嘴角的烟锅，站着也吸起旱烟来。

顷刻间，秋天的清晨沉静了下来。细细碎碎的秋风吹过来，浸入人鼻腔的糜谷香，夹裹着秋色，不由人敬畏起这秋天来。就在此刻，你是无伦如何也抗拒不了这油画般的景致，并会深深地爱上这田园秋色的。

趁早南飞赶路的大雁群，排列成大大的人字队形，嘎嘎鸣叫着。太阳彤红彤红的，几朵红里透白的云彩，悠悠然悬浮在东天上。糜谷地橙黄橙黄的泛起金色的光。糜谷地中央的那棵老柿子树，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赶鸟人站在逆光中，拉长的身影和老柿子树的倒影叠嶂在一起。秋风轻轻吹过糜谷地，糜谷在风里轻柔的摇摆起浮，颇似荷塘里荡漾的微波。

几声狗吠鸡叫从村庄传来，回头看时，缕缕炊烟袅袅婷婷的已在人家的屋顶上飘荡，扶摇缠绕着，慢慢悠悠地四散开来了。

新的秋天还有几天就要到了，我还能拿什么秋景迎你？

秋风依旧，只是少了糜谷的香。季节依旧，只是减了秋韵。人也依旧，只是老了容颜，多了惆怅。

秋思，秋绪，秋事，怎得不让人这新秋来时生出些盼望来。

作者简介：马东峰，陕西省富平县曹村镇太白刘家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