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中路:既然上了京剧这条船,就得好好地开下去。

最近进人“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的奚中路,虽然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多了,却依旧利用各种空余时间练功:下课时压压腿,走路时跑跑圆场,耗耗山膀,可真会统筹利用时间的。

其实,对于舞台上的奚中路,我早就非常熟悉。1993年,在梅兰芳金奖大赛生角组的竞争中,他就得过金奖。到了1994年底,又当选为第一届京剧希望之星,成为京剧跨世纪的栋梁之材。

然而,这些成功都是中路用辛勤的努力换来的。

中路的爷爷是大名鼎鼎的奚派创始人—“四大须生”之一的奚啸伯。出生于这样一个家庭,中路七八岁开始懂事时,爷爷当年刻苦学艺的执著精神,便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

中路说,当年爷爷跟言菊朋先生学戏很不容易。言先生家里经常来客,爷爷常常是走很长一段路到他家时,他正在接待客人。爷爷只好侍立一旁耐心地等待。有时等到深夜,才能请言先生指点一下。有时客人走了,言先生也累了,这一晚便一无所获。可即使这样,爷爷还是坚持跟言先生学了很多戏。到了文化大革命,奚啸伯被那场政治风暴刮得瘫痪在床上,但他对京剧仍然怀有深情,常常拿出偷偷藏起来的老戏唱片跟中路一起欣赏.告诉中路言先生这个腔如何有味,杨宝森那个腔如何醇厚。

茹元俊先生给奚中路说戏

十来岁的时候,中路想进戏校学戏,但父母执意不肯。到了1971年,中路终于不听劝阻进了石家庄戏校。

当时躺在床上的爷爷非常高兴。中路回家,爷爷让他唱一段戏,中路便唱了段“提篮小卖拾煤渣”。中路学的是老生,嗓子又脆又亮,爷爷听了笑咪咪的,但又指出他嘴上的功夫和四声都不够好。爷爷还亲自示范,把这段唱唱得曲调悠扬,如洞箫般优美。直惹得连妈妈也走过来开皝笑说:“您就别带中路唱了、他要是到学校这么一唱,人家准要说他是篡改样板戏了到了老戏终于开禁的时候,爷爷在床上已经躺了十年。他更显衰老,却几乎是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教没有传统戏功底的中路从头学起,在生命的最后一年把自己学艺的心得传给了中路。但就在不久之后,中路却因嗓子倒仓无法再唱老生,于是只好改行,跟前来石家庄授艺的黄元庆先生学起了武生可谁知,两年后,在一次去煤矿演出的期间,命运多舛的中路又因练功后受寒得了严重的化脓性关节炎,虽然经过多方求治,保住了双腿,但骨头却疼痛示丘宥回,中路跟李万春先生学演《五百年前孙悟空》父母看了摇摇头,说:“腿不行了嗓子也不好,转业吧!

转业?中路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他伤心地哭了好几次。他记得,爷爷说过:“中路演戏,有谱!”他也相信自己是演戏的好胚子。他不愿半途而废,下决心非坚持下去,接下去的几年中,奚中路把酸痛的双腿一次次举到头顶上,用涩哑的嗓子一次次地唱着“金乌坠”。就这样,腿上的功夫和嘴上的韵味又出来了,他对自己又有了信心。

奚中路与贺永华先生

1980年,奚中路到中国京剧院随团学戏,认识了后来成为他义父的茹元後先生。茹先生从武生最基本的横平竖直教起,使中路真正体会到了武生行当的美。仅一个站相,中路就从老师那儿学会了许多。戏谚说:“小生紧,旦角松,老生弓,花脸撑,武生在当中。这一个“在当中”,就把武生行当置于—最随意却又最很耀的戏,一面细心体会这一行当的绝美精髓。

他的表演风格也就在这样的积累与深入体会中,逐步走向了成熟。1986年,奚中路尤如一匹黑马闯入了上海京剧观众的视线,他演出的《挑滑车》、《八大锤》等剧目让观众看后不禁赞叹:“又出了一个大武生。”

奚中路在他的武生道路上可谓厚积薄发,他曾向厉慧良先生学过《艳阳楼》、铁笼山》等戏,可他学了戏不想轻易地拿出来四处去演,却更看重对人物的表现。

他说:“我83年学《艳阳楼》,五年后才敢拿出来唱,因为觉得当时还不能找到份儿。”去年,奚中路在重庆时演出这个戏、戏迷看后,在报纸上竟以“又见厉慧良”为题盛赞他的精湛演技,足见他的功力不凡。

奚中路自1986年调到上海京剧院至今,从未间断过学习、他和爱人李占华都在北京学戏,只好把孩子托给岳母照看。

两人的工资不多,除了日常生活和抚养孩子的费用,便所剩无几,但奚中路决意不会改行,他还要沿着武生的路子走下去。他说:“既然上了京剧这条船,就得好好地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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