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找上你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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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你的门  

常运锋

刘奇荣随日军到南区扫荡，他跑前跑后大呼小叫，带着鬼子挨家挨户搜查抗日者，直惊得鸡飞狗跳、哭声动天。临走还贴一张布告，上面写着：“不论士农工商，任何人捉住共党区长王国朋，赏洋500整！”落款：“宪兵队队长刘奇荣”。

鬼子拍着刘奇荣肩膀说：“抓住王国朋，你的功劳大大的！”

刘奇荣点头哈腰：“一定！一定！太君尽管放心。”

“狗日的汉奸！”乡亲们暗暗咬牙切齿地骂。有同志就劝王国朋：“王区长，你躲躲吧，那刘奇荣死心塌地当走狗，万一有哪个黑心眼的出卖了你，后悔莫及。”

王国朋说：“我小心就是。”

王国朋自然知道刘奇荣的德行。说起来他们还是同学，那时刘奇荣仗着他爹是民团文书，在学校欺负弱小，王国朋抱打不平，几次与他拳脚相向。后来刘奇荣当了区保卫团团长，王国朋则秘密加入了共产党，刘奇荣因迟迟未能破除“共党案”，受到上头训斥。如今刘奇荣当了日本宪兵队队长，如能拿住王国朋，一来可讨好鬼子，二来也报了私仇，所以格外上心。

王国朋心想：日本鬼子疯狂扫荡，县抗日政府为缩小目标暂时撤往河东，自己奉命坚守阵地，就要和群众在一起共同战斗，决不能贪生怕死躲起来。他又想，得教训教训刘奇荣这个汉奸，灭一灭敌人的威风。

王国朋通过内线了解了刘凤荣的住址和行动轨迹，便独自一人秘密来到县城东关。那刘凤荣住在东关胡家街路北。

正是五月天午休时间，加上日寇盘踞城关，街上人迹罕至，四处静寂无声。王国明悄悄来到刘家门口，“咚咚咚！”敲响了门。

这时，刘奇荣酒足饭饱正躺在床上做着投靠日本人升官发财的美梦，他的老婆嘟嘟囔囔地说：“大歇工的谁又来找麻烦？”

“咚咚咚！”门敲得更急了。

刘奇荣老婆无奈，一边喊道：“别敲了！”一边往外走。

“吱吜——”打开门，只见一个英俊魁梧的青年，身穿紫花粗布衣裤，头扎白羊肚毛巾，满脸杀气，二目放光，右手插进腰里，衣襟鼓起，分明是枪口对准了她。

“娘啊！”刘奇荣老婆吓得几乎瘫倒在地。

王国朋一步跨进门里，迅速把门插上，低声说：“不许出声，快领我见刘奇荣！”

那婆娘一听，眼珠儿忍不住向西边的屋子瞥了一下，王国朋早已看在眼里，断定刘奇荣就在西屋。但挂在屋门上的帘子挡住了视线，他干脆露出手枪，把那婆娘向前一推，吩咐道：“快领我进屋！”

走到屋门口，王国朋猛一挑帘子进了屋，坐在冲门椅子上。这时刘奇荣还在打呼噜，他老婆要上前叫他，王国朋一瞪眼：“不用你叫！”说着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啪！”一下子把刘奇荣惊醒。刘奇荣起身一看，椅子上坐着一个壮汉，手中握着一把张着嘴的盒子枪，不由得倒抽一口气，那不是他几年来一心要捉拿的王国朋吗？“王、王……”

“刘奇荣，你不是悬赏捉拿我吗？我来了！”

刘奇荣觉得脑瓜子一炸，浑身酥软。听说共党不怕死，看来是真的，这附近又是炮楼又是特务队，王国朋竟敢大白天闯进我家，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自己哩！刘奇荣很害怕，枕头下压着手枪，想去拿，又怕王国朋先开枪。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这样想，就一下子跪在床上，满嘴祷告：“老同学，哦王区长，日本人怕你，叫捉你。贴布告，走走过场，看在同学份上，饶命吧！”

王国朋说：“刘奇荣，你也是中国人，好好想一想你有没有中国人的心。你卖国求荣，帮着鬼子干坏事，本应……”王国朋说着，手中的盒子枪离刘奇荣的脑袋瓜子越来越近。刘奇荣跪也跪不好了，像抽了筋一样瘫在那里。王国朋看他那熊样子，心中好笑，接着说：“本应处死你，但我们共产党给你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要知道小日本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劝你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只要不再干坏事，我们就既往不咎。若是继续做恶，定杀不饶!”

刘奇荣点头如捣蒜：“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国朋见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命令：“起来，穿好衣服送我出去。”

“是!是!”刘奇荣像得了大赦令，急忙爬起来。一旁像木鸡一样的刘奇荣老婆这时也醒了过来，口中喃喃说：“多谢区长!多谢区长 !”赶紧给刘奇荣穿上鞋，送王国朋出门。

来到大街上，王国朋与刘奇荣肩挨着肩紧靠在一起，像亲密的知交一样。手枪顶着刘奇荣，眼睁睁路过特务队、炮楼，他也不敢喊；再往前走，又怕王国朋要他的命，浑身一个劲哆嗦。这样一直走出东关，来到一处沙滩，王国朋说：“你回去吧，我们看你今后的行动!”

刘奇荣回到家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哎，不是说日本人势力大吗？看来也不稳头；想抓个共党区长给日本人买买好，谁知王国朋倒找到了家里！耻辱啊耻辱，再这样下去，小命还能保住？若日本人知道自己放走了共党，加个“通共”罪名，我哩娘啊那不全完？刘奇荣心里七上八下翻江倒海一夜没睡着，一连几天精神恍惚血涌脑门，竟一命呜呼了。消息传开，乡亲们编了两句顺口溜：没有拿住王国朋，吓死了汉奸刘奇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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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运锋简介

常运锋，原任县方志办主任、主编，现为省民俗文化协会理事，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县地方文化研究会、传统文化协会常务副会长。在《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故事、剧本、评论多篇；主编《成安县志》、《中共成安县历史》、《红军军长李青云》、《慧可大师传》、《成安五千年》、《伟人与成安》、《成安成语典故》等多部；曾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