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全球都应该推广“一周四天工作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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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打破五天工作制模式、缩短工作时间是大势所趋。对企业来说，实施四天工作制并不会降低企业效益，相反，它可以使员工更加专注工作，提高生产效率，降低企业运营成本。对员工来说，额外的休息时间将有利于改善生活质量，保持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因此，相比于一周五天工作制来说，一周四天工作制可能对企业和员工更有利，需要得到更广泛的推广和应用，让员工拥有更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本文译自Tomasz Tunguz，原标题为“Kill the 5-Day Workweek”，原文作者为Joe Pinsker，希望能对您有所启发。
德里克·汤普森（Derek Thompson）:工作主义让美国人痛苦不堪
不管潜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尽管现在生产率在持续飙升，美国标准的每周工作时间却仍然与80年前罗斯福总统签署《公平劳动标准法》时大致相同。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UC Santa Barbara）的劳动历史学家尼尔森·利希滕斯坦（nelson Lichtenstein）曾说，生产率提升所带来的的一些收益确实分配给了工人，工人阶级的购买力在1947年至1973年间翻了一番，但我们需要想想在此之后，生产率的增长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从70年代中期开始，生产率继续上升，但工资中值却停止了上升。大部分的额外收入并没有流向普通工人，而是流向了那些拥有大学学位的高薪工人，尤其是科技和金融等行业的大学毕业生。
这就是过去半个世纪里人们所熟悉的收入不平等现象，而人们不太熟悉的是，生产率的增长该如何转化为工作时间的减少。如今，排名前1%的高收入者所创造的收入占美国总收入的比例比1980年高出约10个百分点。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经济学家劳伦斯·卡茨（Lawrence Katz）认为，如果能够把这些额外的钱分配给90%的低收入者，他们的收入将比现在大约高出20%，或者他们的工作时间可以减少20%，而这也正好是五天工作制和四天工作制的区别所在。
事实证明，凯恩斯的观点是正确的，生产力的增长足以让人们拥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只是，在现在这个社会，我们已经将生产力水平的提升用于了其他的目的。如今，能够更少地工作已经不是人们的首要考虑因素。由于工资中值太低，许多工人更想要高工资或更多的工作时间，以获得更多的钱。利希滕斯坦曾说，如果最低工资水平能够继续提高且与生产率挂钩，今天的最低工资将接近每小时25美元；而且，当人们正处于一个革命性的关键时刻时，人们会期待工资能够提高一倍。
在2014年《赫芬顿邮报》（HuffPost）和YouGov进行的一项调查中，约有50%的工人表示，愿意每周多工作一天以换取20%的加薪，尤其是兼职工人和年收入低于4万美元的人。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的研究员拉肖恩·雷（Rashawn Ray）说，如果低薪工人不会愿意自己的工作时间将被限制在32小时内，因为他们需要足够的钱来维持收支平衡。一个理想的情况是，一周工作四天不只是意味着每月领取工资的工人的工作周会减少一天，也意味着按小时计酬的员工可以少上20%的班，而且薪资相同、拥有更多的休假时间。
如果四天工作制的推广范围更广，一些人可能会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争辩说：实现四天工作制将削弱美国的经济活力。但美国的大部分历史可以证明，随着经济的持续增长，人们的工作时间很有可能会减少。事实上，今天的商业领袖所认为的必要的工作周恰恰是曾经商业领袖所认为的完全不合理的工作周。
工作时间的进一步减少并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这可以通过一些欧洲国家的例子来证明。1975年，德国人和美国人的年平均工作时间是一样的。45年以后，德国的人均GDP已与许多其他富裕国家持平，但德国人每年的工作时间却比美国人少大约400小时（相当于每周将近8个小时或者一个标准工作日，尽管德国人还拥有更多的节假日和带薪休假）。
许多支持四天工作制的人为四天工作制的实施想出了一个商业理由，即重新设想工作周以及其中的任务可以有效提高工作效率。但是，争取更短的工作时间意味着需要设想一个比提高生产率更高的目标，并重新启动美国的“把工作从生活中心移开”项目。如果这些努力还可以顺便带来一些生产力的提高，那简直就太棒了。
但四天工作制实际上并不会给企业带来好处，而是会使员工从中受益良多。当工人们狂热地谈论四天工作制的好处时，他们的陈述听起来就像电视购物广告里的推荐词那样充满激情和吸引力。
Buffer的客户支持代理埃素斯·穆罕默德（Essence Muhammad）说，每周多休息一天，可以让她多上一些课，完成从学士到硕士的转变，成功获得硕士学位。与每周需要工作五天相比，四天工作制可能将使她提前一年完成课程。
37岁的莫尼克·卡拉巴罗（Monique Caraballo）在纽约伊萨卡（Ithaca，New York）的一家非营利机构工作。自从去年开始实施四天工作制以来，她可以在闲暇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另一家非营利机构的志愿工作中，管理一些在线社区，比如当地的一个互助组织和一个以女性为主体的营销网络小组。去年，她还开始玩起了呼啦圈。她说，在以前，这些事情都无法与她在酒店工作时不可预知的、僵化的工作时间相容，她曾经想试着每天做10分钟的瑜伽，但却并不知道如何把它安排到满满的日程中。
曾经与我交谈过的几个人也说道，实现每周四天工作制的转变让他们摆脱了“周日恐惧症（Sunday scare）（表示许多员工在周末即将结束时感到非常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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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当《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在疫情期间给了我们几个周五的假期时，我亲身体验了一把四天工作制模式。在这疲惫的一年里，多余的时间就像扔了一个漂浮装置，让我一周又一周地漂浮着。我想，如果它够能帮助我度过我人生中最严重的危机，我就可以想象在正常情况下该如何利用多余的时间。
实行四天工作制，是因为它对员工来说是很有益处的，它使得员工们压力更小、时间更加充裕、身体和精神更加健康，越来越成为了历史学家哈尼喀特所说的“人性”观点。实行四天工作制本身并不可能给每个人足够的时间和金钱，或者帮助人们处理令人痛苦的工作，但它会极大地改善人们的生活质量。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研究时间利用的社会学家梅丽莎·米尔基（Melissa Milkie）认为，工作时间是影响人们对工作和家庭满意度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因此，削减工作时间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它将重新平衡工薪家庭的生活。
多放一天假可能会改变周末的整个气氛。Buffer的妮可·米勒曾说，在以前，周六就像是恢复日，以往她会把周末两三天要做的事情挤到周日的一天里，这样周一十分筋疲力尽。而更短的工作周会让我们的闲暇时间更多，周末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对我交谈过的许多人来说，多出来的一天假期变成了用来反思和休息的“安静的一天”。 Wildbit的首席执行官娜塔莉·纳格勒说，她喜欢在这额外多出来的休息天去散步，放松她的大脑。另一些人则用这些额外的时间去洗衣服、去杂货店购物或者做其他的家务和差事，以让周六和周日能够更加轻松一些。
拥有更多的周末时间，也意味着员工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和关心的人在一起度过。家住澳大利亚东部的51岁的维维恩·皮尔森（Vivienne Pearson），就经常利用多出的这一天空闲时间去养老院看望她的祖母。庞说，当你和人们谈论他们是如何度过额外的一天时，他们不会把这一天花在喝酒上，他们会选择和家人一起度过，去看医生、培养业余爱好或做一些有益健康的事情。
额外的非工作时间也会让一名在职父母减少很多精力的消耗，尤其是在职母亲和单亲家庭。在疫情之前，有超过一半的全职美国父母曾表示，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孩子。布莱恩·克尔（Brian Kerr）是Wildbit的一名客户支持代理，也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由于工作很忙，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的儿子了。而现在，周五成为了他放慢脚步、和儿子一起出去玩的日子。庞告诉我，在实行四天工作制的公司，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组建了家庭，因为他们感觉他们可以很容易的在工作和育儿之间取得平衡了。
四天工作制不仅仅改变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它也同样改变了工作本身。在我与十几个每周工作四天的人的交谈中，有些人确实指出他们的工作日程可能会变得更加紧张，但并不会有员工会在工作日晚上或三天的周末时间偷偷忙活，以便在四天内能够完成所有工作。相反，在每周开始时，他们会谈论如何更好地休息和更有动力地工作。
当然，在一份没有成就感的工作上花更少的时间并不会改变工作的本质。根据盖洛普（Gallup）咨询公司的调查，在美国，只有36%的员工在工作中充满激情，并感觉与公司有着深刻的联系。更短的工作时间本身其实并不能给员工带来独立感、使命感和友爱感，所以它并不能使现有的工作转变为一份“令人满意的工作”。但尽管如此，在讨厌的工作上工作更少的时间总比工作更多的时间要好。
今年春天，利兰和斯坦曼发起的四天工作制推广运动对大约1000名美国工人进行了调查，取得了非常不错的结果，只有4%的受访者对在全国范围内缩短每周工作时间持负面态度。其中，最主要的反对理由并不是它的实用性，只有五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无法在四天时间内完成工作。相反，人们最普遍的担忧是，实施四天工作制对某些类型的员工并没有任何帮助。
事实上，就目前来说，更短的每周工作时间对于那些最需要它的人来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比如说低薪轮班工人、在职单亲父母、小时工。相反，最容易实现四天工作制的群体是高薪且受过良好教育的工人，因为劳动力市场已经向他们提供了令人羡慕的工作福利。因此，如果四天工作制越来越受欢迎，就有可能扩大现有的不平等现象。
波士顿学院的社会学家、《过度劳累的美国人:休闲时间的意外下降（The Overworked American: The Unexpected Decline of Leisure）》一书的作者朱丽叶·肖尔（Juliet Schor），认为这是劳动进步的一个表现方式，也许小公司先有，但之后更有钱的大公司肯定会加入进来。因此，如果四天工作制真的流行起来，那么肯定会有立法将其推广到所有人身上，零工工人、小时工和低薪工人们不需要过多担忧。”
在关于四天工作周的讨论中，经常会出现一个被大家重点关注的问题，那就是:工作时间还能再短一点吗?为什么就只是四天了?
当我和那些一周工作四天的工人交谈时，我问他们，如果不考虑钱的问题，他们更愿意一周工作几天。这虽然是一项不科学的民意调查，但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三天或四天。劳动力管理软件公司Kronos的一项调查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一周工作四天是人们最普遍的答案。
不过，如果五天工作制没有成为现在的标准工作模式，很难说人们的感受是否会有所不同。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阿宾顿分校（Penn State Abington）的经济学家朗尼·戈尔登（Lonnie Golden）指出，在国际调查中，一些最强烈的缩短工作时间的倾向出现在每周工作时间已经相对较低的欧洲国家。他推测，这可能是一个“反馈循环”。欧洲国家的人们在非工作时间内会去锻炼身体、社交、做一些更快乐的事情或者开展第二份工作，虽然这些事情可能都没有回报，但他们却从中找到了其他方面的追求，不想再回到当初的五天工作制模式。
从人类福利的角度来看，人们其实不需要做很多有偿的工作就能体验到与之相关的好处。2019年一项研究的作者在回顾了英国的数据后，提出了“每周工作8 小时就足以获得就业的带来的福利”的观点，也就是说，无论一个人工作一天还是五天，他们都同样有资格享受工作带来的幸福感。
所以，当社会开始考虑每周工作四天时，我们其实就可以开始讨论每周工作三天了。
译者：Arao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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