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锡奎|苦菜的苦

天气渐暖，各类野菜陆续摆上餐桌。在众多野菜当中，苦菜留给我的印象是最深的。

因为苦，苦菜被人们食用，借以调剂平淡的口味；因为苦，有药用价值，被用来清热解毒，祛瘀止痛；同样是因为苦，人们常常拿苦日子和苦菜相比。苦菜的苦带给人们的感受，不只在于感官，也在于心灵。

走过冬天，迎来春风，便随处可见苦菜的身影。田间、沟边、河沿、山岭、林下，甚至于乱石堆里，贫瘠、干旱阻挡不了苦菜，只要种子落脚的地方有点土，苦菜就能顽强地发芽、生长，其适应性和生命力之强，令人叹服。或许是因为其生长的环境之差，或许是其生命的艰难，苦苦的味道成为苦菜一生历程的写照。在他看来，苦是生命的内涵，是生命本来的味道。

父母在世时就喜欢吃苦菜，每年春暖花开季节，到村东土埠上，不多会儿就挖一把回来。说是苦菜，倒不如说是苦菜根，仅有几片嫩绿色的小叶片。黄褐色的根弯弯曲曲，又粗又长，折断后会流出白色的汁水，黏黏的、苦苦的，让小孩子们避之不及，但大人却如获至宝。摘去附着的杂草，清洗干净，蘸着家里自制的面酱，是极好的下口菜。老人经常讲，以前穷，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吃的，大人要出工，没办法，只能让十岁的大姐辍学回家，天天去拔野菜。苦菜、灰菜、马齿苋、车前草，还有些不知名的，不管是什么，只要吃了要不了命就行，大姐每天都要背一包袱回来，供全家人填肚子。

如今日子过好了，餐桌上大鱼大肉越来越多，人们却觉得食之无味。来几棵带着泥土芬芳的苦菜，清淡爽口、清新柔和，滋味绵长，还有泻火等功效。曾经不登大雅之堂的苦菜，不仅农村人喜爱，在星级酒店也倍受欢迎。

多少年来，人们特别是老年人对苦菜念念不忘，情有独钟。苦菜吃进口里，对艰苦岁月的回味在心里。父母常说，是苦菜和其他野菜救了全家人的命。人一辈子，有享不了的福，但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受不了的罪。再难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再好的日子，也不能忘了穷日子里的苦和难。

吃苦菜时，老人还说过：“吃惯了苦，就不怕苦，吃得苦中苦，才知甜上甜。”这恐怕不仅仅是指吃苦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