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

文字丨橘子要酸

图丨北堂文学舍

手可摘星辰

追星女孩的心理独白

学院的大课一贯不受重视,尤其已经到了大三,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和坐在旁边的室友打了声招呼,留下并没有装着什么东西的背包装作上厕所的样子,从阶梯教室的后门故作坦荡地离开。

隔一层相同位置的空教室里早就放好了我的另一个背包,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提醒着一场会在一个半小时后降临的雨,我计算了一下返回宿舍取伞需要的时间,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然后祈祷这场雨能够来得再晚一些。

离开学校的方式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出口有四五个,但我却并没有在其中做出选择,而是绕到教学楼后方,那里有一条很少人知道的小路,从这里出去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离学校算不上近的那家酒吧——白昼。

这里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通往奇幻乐园的通道。

陆曜辰以前在“白昼”的演出比较与众不同一些,他从不在深夜或者凌晨那种热闹人多的时候表演,偏偏要挑下午四五点钟大家刚下班的时候来表演。我高考结束后为了表示叛逆第一次在白昼看表演的时候碰巧听过陆曜辰解释这原因。

他脸上是我从没在校园里的男孩子脸上见过的玩世不恭和淡然,他思考的时候喜欢歪一下头再回答。

“所有人都在急匆匆的为了生活赶回家或者为了加班而苦恼的时候我却在这里说着我最喜欢的RAP,很与众不同不是么?”他笑。

是吧。彼时刚准备要上大学还不知道太多人生大道理的我被他那副‘老子全世界最酷的样子’迷得当下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也正因此大学前两年里我没错过任何一次陆曜辰的表演。

运气好的时候我可以抢在前排把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看得仔细,虽然他一贯就没有太多的表情。运气不好的时候我只能混在人堆里,并不优越的身高让我只能听得清透过话筒传来的陆曜辰的每一句歌词和偶尔间歇时异常清晰的喘息声。

大学前两年枯燥乏味的生活是被陆曜辰所拯救的。每次听完他一个多小时的表演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我的快乐在大三的时候被人斩断了。

陆曜辰报名参加了一档选秀。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感到太过震惊或者难以接受。那一阵子选秀节目的确很火,每次我去看他表演有人问起他是否会去参加选秀的时候他都闭口不答或者勾起个略有痞气的笑反问我们。

“你们想让我去么?”

想么?我觉得我是想的。他太好太优秀了。

即使他现在站在这么小的一个舞台上都看不见我,更别提以后站上了更大的舞台会有更多人发现他,和我一样痴迷他。但我始终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想要看到他更好的吧。

他闭关录制节目的时候我也处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实习、实验、堆成山的考研书籍还有扑面而来的毕业压力,那阵子我整个人陷在焦虑里,只有当每天晚上睡前打开手机看见他的动态的时候,我才会觉得生活得以一丝喘息。

在无数个崩溃的边缘,我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他在节目里累到眼眶发红两颊瘦到凹陷却仍旧和以前一样有些痞气地笑着说“挺想出道的”时候的样子。那是比任何功能饮料都会让人振奋的存在。

结果比我想象的更令人难以接受。他作为人气一直遥遥领先的选手,在最后一期节目中竟然意外地跌落到了出道位之外。

最后一期播出的时候我半夜躲在被窝里守节目直播,那个我印象中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听见自己的名次时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眼角的泪花在镁光灯的照耀下很像是我某次从图书馆匆匆赶回宿舍时不经意间望见的星星。

我不知道他的笑容里有多少对自己的嘲讽又有多少对这个节目、对资本、对他本就不在乎的世界的嘲讽。

我只知道我一直以来宝贝着的人没能达成他的心愿。我躲在被窝里哭到睡着,第二天一早上醒来看见他发微博说签了公司,这些年积攒的歌足够出一张专辑,接下来要举办几个城市的签售。

第一个城市就是他的故乡,也是我的。

大概是太久没走过这条路了,我对时间的把握出现了一点小差错,赶到现场的时间稍微晚了一小会儿,没能排在前面。

签售会特意选在了他以前表演的酒吧,台下仍旧是和以往没太大区别的黑黢黢的环境。台上原本闪得人眼睛都要瞎了的灯光倒是全都被关掉了,只有一盏柔和的吊灯打在正坐在桌子前签名的陆曜辰身上。

我排在很后面,越等待反倒越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前面的人一个个走上台去。陆曜辰并没有因为参加这档节目就变得会营业起来,他仍旧是话不多的样子。我在台下看着他的动作猜测着也只不过是和人问个好,签个名字,顶多再听粉丝说两句心里话。只可惜我离得远不知道大家说的都是什么。

我心里想说的话太多,关于当年第一次见面,关于他这次失败,关于两年里他留给我所有的美好的回忆。可是想说的话太多了,我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他就坐在我面前不到半米远处,这是我认识他以来最近的距离。我走上台时因为紧张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也就只点点头向我问了个好。

他不记得我么?其实不记得我也正常。他站在明亮的台上,而我站在一片漆黑的台下,在我的眼里他是发着光的星星,可在他的眼里我大概从未被看清过,这不是他的错。舞台的设计就是这样,注定了我要一直追逐仰望他,我可不敢奢求一颗星为我而坠落。

他签名的速度很快,几笔就把专辑递还给了我的,我忍下嘴边的千言万语正要起身,他却指了指专辑问我:“不看看么?”

TO:宋汐。

专辑是TO签他却没问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当下的那一种感觉,眼眶被泪珠压得沉甸甸的,我微微扬起头想要制止这有点丢人的举动。

他似是无奈地一笑,从手边抽出一张纸塞到我手心里。

“你记得我?”千言万语也只剩下这一句。我甚至记不得我们俩是什么时候互相交换了名字。

“当然啊。你来过那么多次诶。”

两年里每一次自己坐在公交车上期待的时光,每一次听完他表演独自返回学校时的失落,每一个为了能有时间去看他表演而努力学习的夜晚,每一次在台下为他声嘶力竭地呐喊,好像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他说——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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