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诗歌先锋·余燕双专辑ll总第593期
本期制作：孟新龙
进补之药（组诗）
文/余燕双（浙江）
◎掌心
打开掌心
打开一幅地图
打开与生俱来的关系网
命运就在网里面
中央的凹处是盆地
是储存粮食和爱情的地方
四面是高山和峡谷
祖宗在上，长江和黄河贯穿而过
许多人许多事
离开手掌心一泻千里
◎堆雪人
不需要阳光
在零下的世界里
根据记忆碎片
堆零上的雪人
戴兔子帽的孩子长大了
戴狐皮帽的老人
留下一地雪水流淌给我看
我看到纯粹的弧线
看到流淌岁月的静美
◎奔马图
扬蹄的瞬间
蹄下的苜蓿花开了
扬起的前蹄停在空中
后蹄留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
在我眼里它扬起的
是寂静和永恒
在时间眼里
它没有了立足之地
◎肋骨和尘土之间
30年以后，还在水碓坑躺着
肋骨和尘土之间
是纠缠不清的水草
溪流的指头
每天摸她的肋骨
仿佛摸着琴键
摸到了天空的蔚蓝吗
仿佛竹篾的灯笼
熄火之后
仍然有磷火
照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有起死回生的良药吗
让她站起来
走出水碓坑的荒凉
如果没有脚就用0走路
让清明的风
吹动一个个0
在我体内滚动
车轮一样
刹不住的时候
就直接滚向端午和中秋
◎气象站
意和象，灵和肉，仿佛寺庙和菩萨
有时牛头对上马嘴
有时灵魂附上他人的肉体
如果有诗意从飘忽的流云里落下来
一阵风或一阵雨，那就让气象站预测一下
它的温度、湿度，风向和风速吧
看看能不能让埭头垟接受
能不能融于西塘河
能不能像鱼儿一样生存下来
◎进补
灵芝，冬虫夏草，清蒸甲鱼，炖鸡汤，灌入体内
可促进新老交替吗
如果把时间的滴答声炖成汤
把记忆熬成粥
把食盐化成灰烬
这是我灵魂得以升华的进补之药吗
◎翘舌音
我的舌头像干涸的河床
卷不起半朵浪花
卷不起渐渐流逝的光
你巧如舌簧
把愉快或悲伤的往事
卷成一张张纸钱
卷出一只只飞出峡谷的蝴蝶
直流而下的飞瀑
一个泡沫生另一个泡沫
你的卷舌音像火车
驶过平原高山，隧道桥梁
我卷不起来的万花筒，前面一马平川
◎陡门桥
像一道彩虹架在流水上
一脚踩自己影子
发出河水鬼哭泣的声音
另一脚抬起来，停在空中
能趟过这汹涌澎湃的时间洪流吗
◎兰
搬到新办公室
对面是刚毕业的小慧
她有观音菩萨那样的慈悲相
桌上的兰花和榆树
把我们分成两大阵营
中间仿佛是界河
河面上洋溢着吐气如兰的兰
◎比喻
常常拿镜子比喻风平浪静的湖面
一块石头砸下去
镜子产生裂缝
湖水随即自行愈合
其实镜子是空的
没有自己的中心思想
湖水可容纳流星雨
也可藏污纳垢
到了水草摇曳，鱼虾成群的时候
有人在湖里涅槃
有人在湖里堕落
有人回光返照
鸟在上，蜻蜓在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粉饰
隔一段时间就要粉饰一次
粉饰身份不明的风
粉饰荡漾的光波
粉饰鱼尾巴
总想粉饰自己
年久失修的墙壁
总想粉饰一粒老年斑，粉饰一颗晨星的寂寥
◎谷穗
没有什么东西
比埭头垟一粒谷穗重
低下头，整个埭头山也低下头
风吹动稻浪的金黄
再吹动祥云，太阳就是另一粒谷穗
◎钓云端的鱼
喧哗了一个春季的东河开始沉寂下来
泥沙沉寂下来
脚边的猫咪也沉寂下来
我闲得无聊
去埠头钓云端的鱼
大一点给自己
小一点扔给猫咪的影子
◎稗子
是稻谷的始祖
是阴魂不散的杂草
有人说它营养价值丰富
有止血功效
有人种植稗子
有人贩卖荒芜
五千年稗子五千年稻谷
风水轮流转
是稗子的站出来
猿进化为人是一个过程
稗子进化为稻谷也是一个过程
◎色彩变幻
大人说：嘴边无毛，办事不牢
我刻意蓄胡子
喜欢乌鸦的颜色
酒窝里的黄昏
换一种颜色
就是换一种活法
给临近水边的乌桕树
画上红衣裳
给埭头山画上的红短裤，红背心
像一起山林大火
火烧我的迟疑
【作者简介】余燕双，男，1963年出生，浙江平阳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时代文学》《飞天》《青春》《奔流》《诗林》《中国诗歌》等刊物。曾获2013年浙江省作协会员重要期刊发表成果三等奖。著有个人诗集《琵琶曲》《乱弹》。现供职于浙江省平阳县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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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 问：桑恒昌 祁人 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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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主编：石 江
常务主编：梦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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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主编：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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