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思想荟萃——李辅仁教授
李辅仁(1919.6-),男,汉族。首届国医大师,卫生部北中医科主任医师、教授,保健顾问。
*京城御医、安老扶康*
∎中国近代四大名医施今墨的嫡传弟子;
∎他长期负责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医疗保健,总结了独特的诊治老年顽症的规律,屡起沉疴,被称赞“用药得当,可以通神”。
学术思想:
一、顾护正气,攻老年病
李老认为,人体的衰老是一个必然过程,盛极始衰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因此老年人的生理特点就是正气渐衰,维持生命活动的各种物质与功能都在全面衰退,五脏功能日益低下,生命状态处于较低水平的、很不稳定的平衡中,同时高度强调了肾与衰老和常见老年疾病的密切关系。
顾护正气,留人而后治病,是李老诊治疾病的特点。他强调治疗老年病,用药补勿过偏,攻勿过猛,用药要平和。老年人正气亏乏,五脏俱虚,故时刻注意顾护正气,即使要攻邪,也要兼顾攻补兼施。李辅仁较少使用龙胆草、黄连、栀子、大黄、附子、川乌、草乌、细辛、乳香、没药、地龙、全蝎等过于苦寒辛热或腥臭碍胃、损肝伤肾之品,既使使用也必是中病即止,或同时佐以和胃解毒药物,以防发生毒副反应。对于大苦大寒、大辛大热、峻猛攻伐及有毒之品,如麻黄、芦荟、芒硝、木通、二丑、大戟、甘遂和虫类药,则根本不用,恐老年人难以承受而发生各种严重的毒副反应。李辅仁在抢救危重症时,尤重扶助正气,固本培元。临证时独参汤、生脉饮、十全大补汤是李老常选的方剂。
李老临证中还特别注意固肾和脾胃。他经常询问患者食欲如何、排便是否正常、有无腰腿酸痛、行动坐卧是否便捷等,以了解肾和脾胃的状况。他治疗时常加入和胃健脾、补肾填精之品。
李老用药善用甘寒。他临证时大苦大寒之品使用不多,转而多以甘寒之品替代。他告诫后学:一是患者多为老年人,对药物的耐受力极差,不宜使用过于苦寒之品;二是患者多为北京居民,北京气候干燥,患燥热者多。甘寒药物可清热润燥、养阴生津,最为适用,而苦寒之剂却有截阴之弊,过用恐加重症状;三是苦寒药物口感差,影响患者的依从性,甘寒之品却无此缺点。
二、兼容并蓄,中西合璧
李老反对门户之见,主张中西医精诚团结,取长补短,在医疗实践中发挥中医优势。他力倡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他认为中西医结合之关键,在于辨证与辨病相结合,而不在于理论体系之争鸣。医生治病辨证的关键不在大同,而在小异。他主张,临床上要抓住主证、断然处方。对于疑难重证,要有“药到而立起沉疴”的胆识,对“经方与时方”要灵活化裁运用,在制方用药上要做到不求标奇立异,唯疗效必须出奇制胜。
李老竭力倡导当今为医者不可各执一端或固守门户之见,而应在临床实践中整体的、辩证的、发展的认识人体与疾病,不断学习、吸收各医家的学术观点与诊疗经验,博采众家之长,因人、因地、因时治宜,辨证论治,治病求本,方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而且,精诚团结,通力合作,取长补短,才能树立良好的中医形象,保证中医事业的蓬勃发展。
他认为当今的时代是中医学与现代医学并存的时代,中医学不仅不再是“独此一家”,甚至有被异化、被取代的危险。中医同道及广大患者自然知晓中医学的独特魅力,但是不能否认现代医学以其严谨的逻辑、直观的形态表述、快捷的疗效等优势占据了医学的主流地位。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医工作者就不能仅仅着眼于自己内部的交流与学习,而应尽可能多地学习和掌握现代医学知识,扩大知识面,不断吸取现代医学、科学的养分,将他人之长为我所用,不断发展与完善自己。
三、用药平实无奇,实则疗效显著
李老临证时非常注重遣方用药的安全、有效与经济,他认为临床疗效不好,除医疗水平之外,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就是患者用药的依从性问题,尤其是在慢性疾病的治疗过程中。中药汤剂具有容易吸收、起效迅速、极具个体化、疗效肯定的特点,可随证灵活加减,特别能适应辨证论治的原则,而且各味药物之间相互促进、相互制约,使疗效增强,毒副作用减少,各味药物的功用得到了充分发挥。但中药汤剂也具有体积大、制备繁复、不便携带与保存、口感差等弊端,严重影响了它的依从性,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在临床中的运用,制约了中医药辨证论治、注重个体化理论的发展。为了尽量规避这些不足,李老逐步摸索出了一套方法,注重汤剂依从性的指导思想具体总结为“简、便、廉、验”的汤剂用药原则。
1.简。所谓“简”即简单,即抓取简单、制备简单。从以上的统计结果可以看出李老用药多为人们熟知的常用药:黄芪、茯苓、枸杞、丹参、川芎、天麻、苏梗、银花等,毫无怪癖生涩之处,随处皆可配到。他从不使用地方药、稀缺药,处方书写也力求正规清晰,更不会以鲜为人知的别名来故弄玄虚,以免患者或家属遍寻不着,从而难以依从医嘱,延误治疗。 对于汤剂的制备,李老认为应尽量选取利于煎煮、不易沉底糊锅、容易澄清的药物,若难以避免,则注意用量用法,并详告病人或家属煎煮方法,以减少煎煮麻烦。
2.便。所谓“便”即便于服用、便于吸收。(1)处方时应考虑到汤剂的观感、口感,使之利于患者服用。许多虫类药物,如蜈蚣、蛰虫、九香虫等,外观丑陋、令人生厌,而且煎煮后气味腥臭,难以下咽。李老认此类药物对感官的恶性刺激, 会令许多患者避之犹恐不及,很难遵从医嘱按时服药,处方时应杜绝使用。另有一些药物,如苦参、胆草、川楝子等,味极苦,口感很差,病人往往不愿接受,若能避免当尽量不用,而用其他药物替代,或加入适量甘草调剂口味、改善口感。(2)注意减轻服用汤剂后的毒副反应,提高汤剂依从性。如果患者服药后胃肠反应太大,或不易吸收,甚至影响了正常饮食,为其带来了额外的痛苦,病人必然拒绝服用。因此,李老处方中皆为党参、黄芪、茯苓、白术、枸杞、天麻、葛根、猪苓、银花、丹参、川芎等性味平和、口感观感均宜、无明显毒副作用之品,患者依从性很好。他很少使用或不用金石类及可致呕恶的药物,如青礞石、制乳没、制胆星、紫河车等,若无法避免则必加和胃降逆之品,如竹茹、木香、砂仁、焦神曲等,以佐制其不良反应,这在前面的统计中也有所体现。此外,中草药中有一些可损害肝肾功能的有毒药物,如关木通、马兜铃、朱砂等,病人服用后短期内可能并无明显不适,但长期服用则会带来某些不可逆的损伤,尤其对于老年人或肝肾功能差者,甚至可危及生命。李老处方中是坚决禁用此类药物的。(3)药性皆偏,当补勿过偏,攻勿过猛。峻补之品多性燥力猛,易壅塞气机,升阳助火,副作用大。许多慢性病患者,尤其是老年患者,病程长,病机复杂,寒热虚实多纠缠不清,补益扶正当循序渐进以缓图之,为求速效而峻补,往往会导致新的阴阳不平衡,甚至危及生命。而虎狼之药攻伐猛烈,易劫夺气血,败坏脾胃,损伤肝肾,令邪虽去而正大伤,甚至邪未去而正已伤,纵然求之心切,反与初衷背道而驰,因此前人才有攻邪衰其大半的训诫。无论峻补或猛攻,其治疗过程中的损伤都是病人难以接受的,会直接影响药物的依从性。所以李老根本不用鹿茸、鹿鞭、海狗肾、生麻黄、甘遂、大戟、芫花、二丑等药,基本不用红参、川草乌、生大黄、三棱、莪术等,若用必配伍其他药物,以和胃、解毒、滋阴、潜镇、收敛等,使升中有降,补中有泻,塞通配合,开阖有度,扶正而不留邪,祛邪而不伤正。
3.廉。所谓“廉”即费用低廉。医疗费用太高常常成为患者遵从医嘱的障碍,降低医疗费用应该是医者时刻注意的问题。许多人以为贵药即是好药,如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藏红花等,是补益之品,对人体有好处,多用无害,花多少钱在所不惜。另有极少数医生医术不精,辨证不明,或为取媚患者,滥用补益药、贵重药,给患者和国家造成很大损失。李老认为药本无贵贱,对症则良;法本无高下,应机则宜。某些药物资源匮乏,价格昂贵,不可滥用。李老运用贵重药一定在辨证的前提下,用得精,用得恰到好处。李老认为某些贵重药,药效并非像传言一般神奇,如雪莲、灵芝、燕窝以及各种高价保健品等,临床使用并无必要,反徒增病人的经济负担,况且许多常用药也可达到同等疗效,何必舍廉求贵呢!
4.验。所谓“验”即效果灵验。无论“简”、“便”或“廉”,最后都应以“验”为前提和中心。没有疗效的方药,再简便、再廉价,已毫无意义。因此,提高疗效才能提高患者战胜疾病的信心,才能说服病人坚持治疗,更好地依从医嘱,才能从根本上提高患者的药物依从性。辨证论治是中医基础理论在临床中的具体体现与实际运用,是中医学的精髓,是临床疗效的保证,脱离了辨证论治,中药的运用就成了无本之木,临床疗效也将无从谈起。故辨证论治,有是证用是药是李老一贯坚持的原则。体现出了方从法立、药随法出、一切皆遵循辨证论治原则的思想,这也正是李老多年来能够取得卓著疗效的关键。
摘录至网络及:[1]张剑,黄飞,李怡.从李辅仁用药频次浅谈如何提高中药汤剂依从性[J].北京中医药,2008,27(12):928-929+967.
国医大师是中医药行业的最高荣誉,是从全国中医药系统从事临床工作的中医药(包括民族医药)人员中遴选出来的,均为省级名中医或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同时还要具备品德高尚,获得社会广泛赞誉;为发展中医药事业作出突出贡献;中医药理论造诣深厚,学术成就卓越,在全国及行业内具有重大影响;从事中医临床或中药工作50年以上,在群众中享有很高声誉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