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嗣治:被日本抛弃的艺术巨匠,却成了巴黎的宠儿
导读:他画的裸女举世闻名,却在被日本“抛弃”后,再也不画了。对于藤田嗣治,有人说,他是“被历史大潮捉弄的巨匠”,也有人认为是时代跟不上他的步伐。藤田嗣治也毫不吝惜对自己的夸赞,曾于1936年公开对外宣称:“我很自豪地相信,世界首屈一指的画家非我莫属”。
西瓜头、小胡子、圆框眼镜、猫不离手
……
这个造型独特的艺术家就是
藤田嗣治
▲藤田嗣治1927年的摄影以及同年自画像
近年来,藤田嗣治在拍卖市场取得了极好的成绩。
2018年伦敦时间10月11日,在伦敦邦瀚斯“印象派及现代艺术”专场中,藤田嗣治的《生日飨宴》以709.6万英镑(折合人民币6487.2万元)成交。
远超拍前90-130万英镑的估价,并刷新了艺术家的个人拍卖纪录。
▲伦敦邦瀚斯拍卖成交现场
▲藤田嗣治《生日飨宴》
对于藤田嗣治,有人说,他是“被历史大潮捉弄的巨匠”,也有人认为是时代跟不上他的步伐。
藤田嗣治也毫不吝惜对自己的夸赞,曾于1936年公开对外宣称:“我很自豪地相信,世界首屈一指的画家非我莫属”。
然而这位艺术大师却在生前被日本狠狠的“抛弃”,最终舍弃了日本公民的身份。
▲藤田嗣治,《Portrait of Emily Crane Chadbourne》,1922年
▲藤田嗣治,《自画像》, 1936年
给同一屋檐下的父亲
寄信谈梦想
▲《Designer Cat》,1927年
藤田嗣治1886年生于东京,父亲藤田嗣章是陆军军医官,后官升至帝国陆军军医总监。
由于母亲早早地离世,父亲对他的教育格外严苛,并期望他将来能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医生。
▲少年时期的藤田嗣治(中)
但从四五岁起就喜欢画画的藤田嗣治,一直憧憬着当一名画家,只不过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别人罢了。
到底是屈从还是坚持,对于14岁的藤田嗣治来说,并不是一项简单的选择题。
▲德包尔肯和鸟笼,1917
最终他郑重地写了一封信,并以邮寄的方式给到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父亲手中。
信中写到:“ 我想成为一名画家,请让我做我喜欢的事,我一定会成功给你看 。”
信写的很果断,但寄出去之后他一直很紧张,生怕被父亲训斥,满脑子想着该如何解释。
然而令藤田嗣治意外的是,父亲竟然对他说:做你想做的事吧,并递给了他一个信封。
▲Children and Doll (1918)
▲Young Woman on a Pink Canape (1918)
父爱如山,也许正是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信封里装着50元钱,在那个年代,50元就相当于公司职员两个月的工资。
而藤田嗣治也至此向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画家”迈出了第一步。
▲《玫瑰》,1922年
为了画
他将自己活成了“小丑”
▲白猫,1929
1913年,毕业后的藤田嗣治独自一人来到了巴黎。然而刚到巴黎之时,他的作品总是无人问津。
据说,最拮据的时候,藤田嗣治3天没吃饭,还烧掉自己的画来取暖。
▲《电话中的藤田嗣治》,1928年
“吃饭都成了问题,没钱买布料做衣服了。更没有钱上理发馆。有一天,我试着自己剪去了脖子后面的头发,然后又在前额剪了个方方正正的刘海儿,给我的眼睛开了一扇窗。我打算从此就梳这个圣女贞德式的发型了。”
藤田嗣治极具代表性的“蘑菇头”就这样诞生了。
▲藤田嗣治自画像,1922
“我已经受够了贫穷的味道,但作为一个亚洲人,那时我的画是根本卖不出去的。”
于是为了更好地融入巴黎,藤田嗣治想尽各种办法“推销”自己。
他固定了极具标志性的蘑菇头造型,并往返于名人聚集的晚会。
▲《蒙巴纳斯的午餐》,照片中有藤田嗣治(左四)、琪琪和一众混迹蒙巴纳斯的名流
他有时身着和服,唱着传统民谣,再即兴来段日本舞;有时他干脆用女装吸引眼球,或者以古希腊的行头出没大街小巷,自称“蒙帕纳斯的希腊人”。
那时的人们,称藤田嗣治为“FouFou”,在法语中指“善于迎合他人”的人。
▲藤田会亲自缝纫晚会所需的服装
▲蒙帕纳斯的吉吉 1925
对于画画执着的他
终成巴黎的宠儿
▲1910年代初,藤田和第一任妻子鸨田登美子的合影
为了卖画,他可以活成“小丑”推销自己,但对于画画,藤田嗣治从来都是“牛脾气”。
1910年左右,藤田嗣治上大学的时候刚好是日本全面学习欧美,艺术高等教育体系也全部基于西方印象派画法的时候。
藤田大学的老师便是“日本西洋画之父”黑田清辉,他推崇印象派以及注重光线的写实主义。
▲年轻夫妇和动物们 1917
黑田对学生的要求极其严格,甚至要求学生按照自己用色的喜好进行绘画。
但藤田嗣治的“牛脾气”上来了,他厌恶只停留在表面的技法,偏偏用老师不喜欢的黑色。
他质疑道:“作为东方人和日本人,熟知黑色的韵味,作为生命的黑色为什么不能在油画中使用?”
▲藤田嗣治毕业时创作的自画像
于是,他的毕业作品也是一幅使用了大量黑色,皱着眉头的自画像。
(ps:这幅毕业作品被评为了中档,后来藤田嗣治在巴黎功成名就后回到日本,彼时已经成为校长的黑田清辉邀请他来校演讲,被藤田嗣治赤裸裸的拒绝,说是一个毕业作品拿中档的学生没资格来演讲,果真是“牛脾气”啊!)
▲藤田嗣治与巴尔蒂斯的合照
后来在巴黎,毕加索与卢梭的前卫作品让藤田嗣治见识到印象派之外的前沿艺术,让他大开眼界。
“绘画,原来是如此自由的。只要把自己的思虑毫无遗憾地表现出来,自由地开拓什么样的道路都可以,我顿时开了窍。那天回家后,我立马就把画具箱掷在地板上——我决意要从头来过。”
▲裸卧的吉吉,1922
于是在1922年法国春季沙龙展会上,藤田嗣治以一幅《裸卧的吉吉》震惊了巴黎。
藤田嗣治把模特“蒙帕纳斯女王”吉吉的身体处理的出奇洁白,同时更带有无限的高贵和神秘。
画面大胆地使用纯白的底色,以中西混合的技法创造性地表现了女体“乳白色肌肤”的柔嫩滑腻的质感,从技术上挑战了西方美术史上根深蒂固的裸体画传统。
▲藤田嗣治《五人裸妇》
▲躺着的裸女,1923
细致如丝的人体大面积的呈现出乳白色,让人乍一看会以为画中女子刚沐浴过牛奶浴,正慵懒的躺在床上休息。
批评家誉之为“极美的乳白色”,而这也成了藤田嗣治的关键词。
据说在藤田嗣治的第一次个展上,毕加索为了找出乳白色肌肤的秘密曾在他的作品前观看了3个小时之久。
▲Youki与猫, 1923年
'是日本抛弃了我
不是我抛弃了日本'
藤田嗣治在巴黎声名鹊起之时,日本美术界却对他报以冷遇。
“藤田嗣治的艺术只不过是利用了稀罕的异国趣味而已。”诸如此类的恶评让藤田嗣治对日本产生了不信任的念头。
▲攻打南昌机场 1938-39
▲《斗争》,1940年
但由于家庭的军队背景,藤田嗣治在1937年后被裹挟到了二战的旋涡当中,成为了日本“笔部队”军事画家。
这可以说是,藤田嗣治有生之年唯一受到日本画界认可的时候。然而战争结束后,一切又变了。
日本美术界开始追究战争画的责任,如《阿图岛玉碎》、《新加坡的最后日子》、《塞班岛同胞尽忠》等一系列描绘战争的巨幅作品使他饱受非议。
藤田嗣治在临终之前曾解释到“在战争中,我为只为那些可怜的士兵而画”,但这也无法理清他与日本画派间恩怨纠葛。
▲阿图岛玉碎
面临二战结束后画坛的指责和清算,藤田嗣治最后只得和第五任妻子堀内君代(Kimiyo Foujita)再次回到巴黎。
走之前他痛惜地留下了一句“是日本抛弃了我,不是我抛弃了日本”。
▲拿着墨西哥木偶的女孩 1950
▲壁炉边上带着红蝴蝶结的女孩 1950
但被藤田嗣治视为又一故乡的巴黎,对于他的再次到来并没有给予想象中的温暖。
二战期间法西斯帝国主义对犹太人的大量屠杀,使得犹太人对于法西斯的行为相当痛恶。
而巴黎画派中亦有不少犹太后裔,藤田嗣治 “笔部队”的经历使不少巴黎的犹太老友万分痛心,更有甚者声明和他从此不再往来。
▲《有猫的静物》,1932年
▲《猫的教师》,1949年
好友的远离,祖国的不理解,对于藤田来说已经无比的寒冷。于是他走进了教堂,加入到慈善组织寻求温暖与慰藉……
而他晚年的画作面貌也不似以前充满明艳的官能感,变得平静沉潜,同时他还舍弃了裸女这个题材,只画宗教和猫。
据了解,猫在日本人的生活和情感中被视为家人的符号,画猫对于身在异乡的藤田嗣治来说,也许就成了心灵的寄托吧!
▲藤田嗣治在兰斯大教堂接受洗礼
在73岁之际,藤田嗣治加入天主教并舍弃了日本公民身份,改名为列奥纳多·嗣治(Léonard Foujita),入籍法国。
至此,藤田嗣治结束了他心中颠沛流离,不被收容的一生。
▲去世前,藤田曾设计搭建自己的教堂。照片为他绘制壁画时所照
▲藤田嗣治为自己建造的教堂内部
他是藤田嗣治,一个来自日本,却被日本狠狠“抛弃”的艺术家。
他一度成为巴黎艺术界的宠儿,但战争的旋涡却让他跌落谷底。
▲巴黎马约尔博物馆藤田嗣治回顾展现场
▲膜拜 1962
作为一个打破了日本画和西洋画界限的艺术巨匠,藤田嗣治至死都是一个彻底的异乡人。
而日本人却在他死后,才认清他的卓越价值,称其为“被历史大潮捉弄的巨匠”。
关于藤田嗣治还有很多传奇故事
比如他和5个妻子的故事
他画了上百只猫咪
他为何爱画裸女等等
不妨一起在评论区扒一扒吧
此外,2015年日本导演小栗康平指导的电影《藤田嗣治》,摹写出了藤田嗣治辗转的一生,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