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情192】刘海辉：乡愁是禾场坪里的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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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禾场坪里的说书

刘海辉

我的外婆三十岁上就守了寡，独自带大四个子女。外婆勤劳、善良、豁达，她的一言一行就是儿女们的榜样。除了大姨为了帮外婆操持这个家早早嫁了人，母亲、大舅、二舅都很争气，分别走上了工作岗位。平日里外婆住在二个舅舅家，闲时便到大姨和母亲家小住。寒暑假时，母亲常带我们三兄妹去外婆家帮帮农活，过“鬼节”时更是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真是其乐融融。

外婆家前面有一个较大的禾场坪，用来晒谷、玉米、小麦、红薯等农产品。那时的禾场坪没有现在这样高级，用水泥甚至大理石铺地面，通常用黄土、石灰和砂子加水拌匀，称之为三砂。三砂干固以后，具有经久耐用，光洁不起尘灰等优点。外婆家的禾场坪是二个舅舅起早劳夜打造的，成为周边四邻的亮点和外婆的骄傲。邻里要晒个谷啊什么的，善良好客的外婆总是热情接待。以禾场坪为载体能演绎出很多故事：如夜晚乘凉摆龙门阵侃大山；二个舅舅和堂兄弟们比试劳动力；小孩子在上面追逐游戏；女人们钉被子、打毛衣、晒干菜等。

在我的记忆中，最为留恋的是夏日里夜幕降临后，劳累了一天的长辈们在禾场坪里摆上凉床凉席，外婆则搬来小方桌，有时弄二碟花生、蚕豆，有时摆二盘枣子、自制的红薯糖，偶尔还有敬了“老客”后的饼干、梨子等。二舅则端一杯小米酒，坐在他的专用宝座——草编椅上。这时，我和哥哥姐姐们摇的摇蒲扇，点的点艾叶驱蚊，端的端茶，装的装烟丝，围坐在二舅身边，因为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来了——听二舅说书。

二舅是母亲四兄妹中的老么，帅气而和蔼，一肚子的故事。什么《水浒传》、《三国演义》啊，《聊斋》、《西游记》、民间传说啊，都说得非常顺溜。虽然二舅没有专业说书人的醒木，但也有一把当时令我们眼馋的折扇。说到动人处，二舅会用他的折扇打、刺、砍、劈，我们兄妹们全然被迷住了。这时周边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月光下只有二舅的说书声，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动的呢？当一切曾使我欢喜和苦痛的全随岁月淡去了，只有那些虚幻的和夸张的人物还在我的记忆中反复出现，随这些人物一起出现的，还有夜色模糊中的鱼塘，空中飞翔的蝙蝠，挂在矮树上的黄河蛇……

现如今，外婆的孙儿们已在老宅旁建起了高楼大厦，禾场坪也穿上了新衣。可是我亲亲的外婆、父母亲、大舅、大舅妈、姨父都已离我们而去，帅气和蔼的二舅也垂垂老矣。重回故里，推开斑驳的木门，拨开蛛网，点燃熟悉的马灯，支起外婆的纺车，纺车吱嘎吱嘎地，仿佛向我诉说如烟的往事……

光阴荏苒，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我的禾场坪，我的说书，我的童年！

【作者简介】刘海辉，网名海海。邵东县城区一完小副校长。中共党员，汉语语言文学本科毕业。喜爱文学创作，曾有散文处女作《栀子花开》在《语文报》发表。大学时任文学社社长，负责编辑学校《月刊》。参加过著名诗人龙郁的笔会并有诗选编入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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