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话当年14】刘金廷:竭力医母病 吸痰救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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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力医母病
吸痰救父命
刘金廷
儒家的孝悌观念和历代的孝子典范,对我的影响很深。在我开始懂事起,看到母亲身怀弟妹,呕吐,不思饮食,面黄肌瘦。生产时疼痛、血封,逼得死去活来。生下后喂奶喂饭,防寒防暑,保健治病,无微不至。父亲为养育子女,流血流汗,千辛万苦,教育培养,希望茁壮成长,有所作为。关爱儿女情意之深切,考虑之周全,是难以言表的。儿女长大了,继承传统美德,孝敬父母,报答养育之恩,天理所在,人性必然。
我爱母亲,我十三岁外出读书,相继参加工作,很少在母亲身边尽孝。但时常牵挂着她的健康。一九六五年九月下旬,我回到家里,母亲告诉我,左边头痛,鼻涕带血,已有半月,日趋严重,同父亲商量,决定立即去长沙检查。我向石株桥公社领导请假,党委书记刘福连不同意,讲了许多好话,执意不准。便向他讲述了晋朝太子洗马李密,祖母病重,他要在家侍奉送终,写了《陈情表》,向晋武帝司马炎请假,武帝看后十分感动的尽孝故事。刘福连同志听了才勉强同意。次日下午,陪母亲到婆冲搭三O九队的便车到衡阳,当晚乘火车到长沙。一路上,母亲躺在我身上,我给她按摩头部,想方设法,让她舒服点。她说:“崽呀,躺在你身上,我心里舒服,脑壳也不痛了。”
到了长沙,连夜赶到湖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排队挂号,上午八点看病,切片查验,第七天出结果,诊断为“左鼻腔鳞状细胞癌。”我当时不知癌病的严重性,请求医师一定设法治好。医师相告,此病目前尚无药可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开刀,把脸皮掀开,将鼻子及其周围的骨头和肉切掉,伤口愈合后,半年内,再做手术,填充挖空的地方,恢复原来的面貌。我问:“要多少钱?”他答:“要五千到一万元。”我问:“性命可保?”他答:“这种癌病一般不转移,手术效果会比较好。”
我听了医生的介绍后,心如刀割,把着急藏在心里,告诉母亲没有大事,我马上回家拿钱。回到家里同父亲商量。父亲又急又难:“哪里来那么多钱啊!家里没有余钱剩米,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卖,你每月三十几元的工资,干二十年才七千元,向别人借也借不到那么多,莫办法,只有接她回来。”我连夜又赶到长沙,把母亲接回家来。
回家以后,首先请岳叔父李文初用中药治疗。李文初是当地有名的外科中医,擅长治疗无名肿毒。他处方服中药十多剂,不见效果。
后来我听同事罗世昆介绍,他哥哥罗平治,是柳州铁路医院有名的中医,曾经为中央某部长、四川省委书记等高级干部治过病,一些疑难杂病都治好了。最近回乡探亲,正在家中。我喜出望外,迅速买点礼品走到公田大队罗世昆同志家里,请罗平治先生处方。他很热情、很认真的开了处方,十七味中药,到石株桥药店买,缺六味,到灵官殿买,缺六味,到佘田桥买,缺五味,到邵东买缺五味,请教中医和药剂师,所缺凌霄花、鹅管石、忍冬藤、石打川、洛石藤都是冷淡药,产地不在湖南,而在东北长白山、四川峨嵋山和贵州大山区,好难买得到手,一张单子缺五味就没有功效了。这到底怎么办呢?正在焦急之中,第二天,两位从吉林长春来的外调干部到石株桥公社找我帮助他们调查一个问题。办完公务以后,我向他们诉说为母亲治病缺药的问题,请他们帮助救我母命。他们乐于助人,热情的接受了嘱托,他们说:“我们来自吉林长白山区长白朝鲜族自治县,那里中药材十分丰富,回去速买速寄。”我写好药名,购买数量,夹十元现金用信封装好交附,临行时一再表示从速寄来。时过三天,贵州凯里来了两位外调人员,同样向他们求助。一个同志开朗的说:“这个好办,我们黔东南地区中药多得很,我有个朋友在地区药材公司,我回去请他帮助,一定能买齐。”我同样开好药名、数量、十元现金装进信封交给他们,临走时表示:“寄快件,保证十天内就到。”
到了第十一天,去石株桥邮电所询问,没有。第十二天,凯里的包裹到了,所缺药材和剩余的钱寄到了。我高兴极了,当即写信感谢他们的深厚情谊。再过两天,长白山的包裹也到了,及时回信表示感谢。真是天赐良机,母亲有救了!
药齐了,一次检了十剂,送到家里,把买药的详细情况告诉父母和祖母,他们都十分高兴,也感到惊奇。祖母说:“咯是菩萨在保佑八娘,派人来帮助检药。”母亲得病以来,头痛得愁眉苦脸,未见笑容,今天她笑了,笑嘻嘻地说:“是神灵在搭救我,治病有希望了。”接着服药,头痛减轻了,精神好多了,食欲也有所改善,间或下地走动一下子。家人和邻居皆大欢喜。
我每次回家看望母亲,帮她按摩、洗脚、侍奉汤药,谈点开心的事情,还讲些有趣的故事。她拉着我的手说:“金廷啊,你回来了,我就轻松多了,你多在家陪陪我啰。”我说:“妈妈,我想天天陪在你身边,可是我有工作,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时间不允许呀。”妈妈点点头说:“咯到是真的,那你就勤一点回来吧。”
罗医师开的处方,呷了三十剂,症状有所改善,还是不能杀灭癌细胞,母亲的病情不断加重,鼻子里面的骨头和肉烂掉,一块块从口里吐出来,脸榻陷了,左眼睛瞎了,十多天不能进食,一九六六年元月九日农历乙巳年十二月十八日与世长辞。
母亲去世,父亲还只有四十九岁,给他是个沉重的打击。父亲患有气管炎,咳嗽,冒大汗。母亲在时,常用单方验方,服药,改善生活,注意营养,父亲的身体保持得好些。如今母亲走了,他上要侍奉老母,下要管理儿女,我们又不在家,何人来关心他,爱护他?我时常担心父亲的健康。
一九六七年春,我正在县里开会,一天上午八点多钟,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父亲病重,性命垂危。放下电话,向领导请假,匆忙回家。中午十二多点钟赶到,只见父亲躺在堂屋的竹椅上喘气,面色黑紫,不能动弹。问明病因:前三日,后面脚屋漏雨,父亲踩在楼梯上扯漏,楼梯滑动,摔倒在地。当即去人到石株桥百子冲请来罗连溪医师治伤。诊断跌断三根肋骨,处方买中药,已服三剂,昨夜开始,咳痰不出,呼吸不畅,气管阻滞,逐步加重,以致气息奄奄。祖母、求林、合林两个表叔,万金一爷都说无法可救,赶快准备后事。
我镇定下来,判断此病不是器官坏死,可能是中药处方重视治伤,忽视调理,火气上攻,以致痰多又稠,咳不动,阻塞气管,气不畅通,必然窒息死亡。为了挽救父亲性命,不顾一切,我用口对着父亲的口,用力吸,吸了三口,父亲的气管里“哗”响一声,大量的黄色稠痰从口里排泄出来,再咳嗽几声,气管里的痰排尽了,呼吸随即顺畅,父亲睁开眼睛,看到我站在他身边,喊道:“金廷,你回来了。”“我回来送你到县人民医院治病的。”我一边回答,一边请德哥和李明石扎轿子送医院治疗。祖母和万金一爷上前阻拦说:“不要送了,快准备后事。”我说:“已经救活了。”万金一爷不信:“莫得一杯茶的功夫,你就救活了。”我说:“一爷,你拢去看看啰。”他近前喊一声:“八爷,好些吗?”父亲说:“吐了痰,出得气,就松了。”这一下,大家都高兴了。
我搀扶父亲坐上椅子轿,德哥和李明石一肩送到毛荷殿,我和连春在后面跟随。到了毛荷殿区公所门前坪里,放下轿子,只见三O九队有一辆吉普车停在公路上,我快速找到区公所秘书彭彪,请他帮忙找到小车司机说情,送父亲去县人民医院。那司机思想好,境界高,乐意助人,慷慨答应。下午四点多钟,我和连春把父亲送到县人民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在医院,作了全面检查,没有别的毛病,只有慢性气管炎。住院半个月,身体恢复了健康,体重增加,红光满面,出院回家。一直到一九七九年农历十月廿三日肺心病逝世。在后来的十三年中,父亲吃了许多苦头,我对他关心不够,深感愧疚。
回想起来,我尽力孝敬父母,可他们一生只是受苦,没有享福。我爱父母,不及父母爱我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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