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旧时光，放歌新时代”征文015】母亲的枕头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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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品牌故事】

世上最快的事，莫过于时光的流逝。然而在似水流年、清吟浅唱中，必然有一段记忆，一种回味，在飘忽的岁月里流韵，恰如花开，明媚过后，成为永远，让你一次又一次感动和温暖，曾经的那一段旧时光，让你流连忘返，记忆犹新，那就是童年的记忆，儿时的味道，我们追求用乡村地道食材，做出原汁原味的湘土本味菜，熟悉的儿时妈妈做出的家味，让我们一起追忆当年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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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旧时光，放歌新时代”征文——

母亲的枕头粽

罗红英

苦瓜和黄连，分别揣在童年的左右口袋里。非要说有那么一丝甜味儿，便是以婶婶家的猪血李黄皮梨为靶子，练得枪法日益精进，也只能偶尔解下馋，且这事犹如狗肉，上不了正席。穷人家孩子的零食，多半在大自然开的免费商店里，比如三月萢、毛栗子、野柿花等，既然是馈赠，还得受着季节的管束。和小伙伴丢手绢、捉迷藏、抛石子等，依靠这些精神营养，慢慢撑到了少年。

顺着记忆的藤，我摸到几个香糯可口的枕头粽，味蕾瞬间被激活。思念牵着我，来到了1988年6月17日下午那个简陋的校园。

“好热啊！师傅，快开车吧！”阳光的手像烧红的火钳，从玻璃窗的缝隙间伸进来。

我坐立不安，汽车开去的地方，会是鸟语花香还是电闪雷鸣？三哥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妹妹，你一定要考上中专，否则，我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好友琼拍拍我的肩，惊喜地叫道：“虹儿，你看谁来了？”顺着琼手指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映进我眼帘。

是母亲！高大的校门下，她慌乱地张望着，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汗水似胶水，将齐耳的短发服服帖帖粘在双颊旁。生活的沉重，将她的腰压得像一张弓。正是这一张弓，蓄足一生之势，要把自己的孩子射出大山。

今天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跨进学堂的大门吧。我的家在山旮旯里，母亲既要围着五个儿女转，还要到田里土里干活。家里家外地忙，她的运动功能不断增强，而语言功能似乎在逐渐衰退。听说母亲小时候很苦，外公是六零年饿死的，她没上过一天学。而从家里到我就读的中学，需翻过两座大山，还得小心翼翼从一个长达七八里的水库边沿的小路上穿过。三十多里的路程，只有陌生与孤独陪着她，只有夏日的灼热伴着她，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

“原来这就是大祠堂啊！”母亲像见了世面那般兴奋，“明天是端午节，给你送几个粽子。”

我接过来，“谢谢”二字，却被堵在喉间。

记忆里，母亲从未包过粽子。这一摞枕头粽，是母亲请人包的，还是央求别人教她包的？我仔细地端祥着手中的粽子：形状呈长方体，极像一个个袖珍枕头；外层用笋壳叶裹紧，一角露出一小片粽叶尖尖；捆粽子用的是绿色的棕榈叶子，一道一道绑得牢固，却怎么也绑不住糯米的香味。

泪眼朦胧中，时光老人领着我，一路小跑着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中专筛考。

“筛起了吗？”母亲急切地问。我摇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差零点五。”母亲一个字也没说，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开了。我恨自己，第一次坐车去考试，有点晕车，见老师只关心另一个成绩比我好的同学，心里便充满了嫉妒，并因此影响了水平的发挥。都是我的错，让母亲如此失望！几天后，有一个男生主动放弃而选择读高中，我才幸运地有了考中专的资格。这一个月里，我将头埋得更低，晚上经常加班到深夜，只回过一趟家，吃的菜全是母亲托人送来的。我不能再让家人失望，我一定要考上中专！为了不让母亲担忧，我从没向她倾诉过自己的烦恼。而细心的母亲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今天怎么会冒着酷热赶过来呢？

我定定地盯着母亲的手：粗糙，干瘦，像枯树枝！手掌手背的纹路里，十个指甲缝里，全是干粗活留下的印迹，用肥皂都洗不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上，疤痕累累，那是被镰刀、柴刀与菜刀锋利的牙齿咬的。就是这双手，不知为儿女洗过多少衣服，不知为家人做过多少双鞋，不知为我们煮过多少顿饭……母亲以为自己的手没洗干净，赶紧藏到身后。

车子已慢慢开动，母亲跟着车子一边跑一边喊着：“妹子，要照顾好自己！”我的双手紧紧抱着那摞粽子，就像偎依在她的怀里。

母亲送来的粽子犹如一颗定心丸，每一堂考试，我都轻装上阵。考完后，看着车子离家越来越近，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中考，我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邵阳师范。

而今母亲离去已十年，当年那摞枕头粽，便一直挂在记忆的藤上，成为我与她紧密相连的脐带。每年，我都会为我的文盲母亲写诗歌写散文，她若泉下有知，一定会笑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