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文:那些年 发烧的男人和女人9.“这夫妻之间的事也能‘关照关照’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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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夫妻之间的事也能'关照关照’的么?”

张建文

“洪斌讨婆娘了!”杨柳村的年轻人奔走相告,仿佛他们人人都有份,即将举行的是集体婚礼似的,无不欢欣鼓舞。日子再紧巴,办不起酒席,客人们还是要来恭贺的,洞房还是要闹的,年轻人等待着的也就是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可是,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几挂鞭炮响过之后,即刻又恢复了平静,人们的心情也就像这过活的日子一样紧巴巴的了。即使是洪斌,虽是新婚燕尔,但在人们钦羡他的风光的背后,却也是无限的酸楚和沉重。

洪斌已有二十七八岁了,终于讨上了老婆,老婆却是用他的妹妹兰草换来的。他家与邻边大队的赵家开了“扁担亲”。洪斌的老婆叫赵清阳,身材俏丽,田田大方,这一对真可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也两情相悦。可洪斌一想起他的妹妹兰草,就心中流泪,犹如刀剜,阵阵剧痛。

洪斌与清阳相爱已有五六年了,这在那个年代是少有的。洪斌高大英俊,可谓风流倜傥,一支长箫清越悠婉,就把清阳给召来了。从此,一个就非洪斌不嫁,一个就非清阳不娶。洪斌的父母一见清阳,自然赏心悦目,可清阳的父母就不可能喜出望外了,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清阳有个患有脑膜炎后遗症的哥哥大山,洪斌不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兰草么?你洪斌家亏是亏了点,要不,你除非莫娶我家清阳啊!

清阳的哥哥大山虽不是十分痴呆,能出工劳动,能自理生活,但毕竟反应迟钝,二十七八岁了,却不像个男人,可怜巴巴的就如鼻涕顽童。可兰草这样一位聪慧美丽的姑娘怎么会看上大山呢?这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情呀。可兰草不答应这门亲事,清阳父母就坚决不让清阳进洪斌家的门,这样一拖就五年过去了。洪斌父母想放弃赵家这门亲事,另找对象,可是一直都无人问津。眼看大哥快三十了,要另谋婚事,那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了。为了洪斌大哥,兰草决定牺牲自己,答应这门亲事。可清阳父母非得让兰草先进赵家的门,才让清阳与洪斌完婚。

兰草出嫁了,美丽的兰草要跟鼻涕一张一翕的老顽童大山而去了。头上骄阳高照,乌雀啼鸣,头下泪水横飞,哭声哀怨,可兰草并没有哭,她的泪水在她痛苦地作出决定之前早已偷偷地流干了。兰草只是木木地与亲人告别,木木地看着亲人们痛苦的表情,木木地听着亲人们揪心的哭声。

洪斌拉住妹妹的手,兀地就那样跪下了,涕泪纵横,泣不成声:“妹——兰草——哥哥对不起——你……”

阿强突然闯将前来,一把抓住洪斌的衣襟,当胸就是一拳:“你会毁了兰草姐的,你怎么就不死呢?我打死你这自私自利的家伙!”

“我自私,我真该死!”洪斌双拳并发,不住地擂打自己的胸脯。阿强张开双臂,拥住了洪斌,抱头痛哭。

兰草弯下身来,扶着两个伤心恸哭的男人:“今天,兰草的大喜日子呢,大家都是这么激动!”她的泪终于来了,在她美丽的脸颊上淌出了两条河。

阿强说:“兰草姐,你就哭吧,我听娘说,女孩子出嫁不能笑,是要哭的,哭过了,今后的日子就只有笑了,兰草姐,你就尽情地哭吧!”

兰草哭了,挺动情地哭,她走出了好远,哭声还从阳光里流来……

洪斌怎么能忘了这痛心的一幕?阿旺都忘不了。那一幕就像一个巨大的黑锅,将阿旺囫囵罩住了,怎么也挣不出来了,阿强、洪斌、兰草抱团痛哭的情景,就如一座大山,压迫着阿旺抬不起头来,他们的泪水形成了一条河,茫茫无际,挡在阿旺的眼前,怎么也找不到一条出路。

阿旺的眼前只有月菊妹妹。他的妹妹月菊比兰草还大一岁,在那时的农村,二十五六岁的女孩,都算老姑娘了。月菊早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可是桂三爷不同意,因为那家有个姑娘却还抱在她娘的手里,不能成为交换的条件,若是他们娶走了月菊,阿旺不就落空了?

阿旺多次央求父亲让妹妹嫁过去,不要再拿妹妹的青春做赌注,可他父亲总抱着一线希望耐心等待,桂三爷说月菊就是换回媳妇的稳心盘,稳心盘都没有了,这心不就死了?阿旺说那就死心吧,别耽搁妹妹了!我阿旺不想用妹妹来换老婆,就找了瑞兰,你们又死活不肯,那我就坚决不讨老婆了总行了吧!若是稀里糊涂把月菊像兰草那样嫁给一个货真价实的憨包,我阿旺死也不干!

桂三爷说你要死就死吧,你还有两个弟弟呢!

第二天,阿旺就不见了,留下两封简短的信就出走了。一封给他的父母,一封他悄悄地放在瑞兰的门槛上。从此阿旺一去无踪影,泥牛入海无消息。

仇瑞兰看了阿旺的信,躲在屋里不禁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不觉就伏在桌上睡着了,也许在梦着自己与阿旺正一起远走高飞呢,可只是大宝在后面紧紧地追着哭喊着,她身子一紧,颤栗着,却被人拦腰抱住了,睁眼一看,竟是真的,一双粗大的手正紧紧箍着她的腰,一张臭嘴在她的脸颊上脖子上像母猪拱盆似的一下一下地犁着。她知道不是阿旺,兀地站起来就挣脱了,原来却是队长伯定。“你?你想干什么?”瑞兰惊骇地说。

“干什么?这还不明白吗?”伯定肆无忌惮地说,“你原来跟阿旺好,想嫁给他,现如今他不要你了,逃跑了,躲起来了,再也不回来见你了。你死了丈夫,我死了老婆,不正好成为一对吗?”

“不,阿旺会回来的,他叫我等他,他信上说的。”

“他说了吗?他信上说他再也不回杨柳村了,他叫你找个合适的人,他还叫你记住千万不要找和平,那人心不正。”

“你胡说,他只说等他妹妹出嫁了他就回来……”

“我胡说?他放在你门槛上的信我都看过了。阿旺都没说我伯定心不正啊,我看这是缘分,你就跟了我吧。”说着他又抱住了瑞兰,“我会对你好的。”

瑞兰撕扯着说:“放开我,我大宝回来了。”

“大宝刚去上学怎么就会回来呢?你又不是跟一个男人了,还顾及这么多干啥?我真的太想你了,我们……”伯定话未说完,只听头上砰的一下,他就倒下去了,却见阿强手持木棒雷公爷似的立在屋子中央。

看着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的伯定,瑞兰慌乱地说:“阿强,你出手也太重了!你先逃吧,我只说是他调戏我,是我动手打的。”

阿强说:“男人做事还要女人当吗?即使他死了都是瞒不住的,何况他死不了,一醒过来就知道是身后有人打的。”

社员们没听到队长的出工哨声,好几个人就来找伯定,却在瑞兰的家里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

大家急忙七手八脚地将伯定送到大队赤脚医生解放那里,不久伯定就醒过来了。阿强则自己走进了大队部,要冬生主任把他关起来或送到公安局去。

由于没有造成严重的恶果,冬生主任也不想家丑外传,只将阿强关了一天,叫他写了八遍深刻的检讨就放回家了。

有人就很不理解,阿旺都走了,瑞兰一个寡妇,伯定一个单身汉,想成为一对也不是坏事呀,又不碍着别人什么的,阿强一个年轻后生怎么就要大打出手呢?

阿强说:“伯定他要破坏别人的美好姻缘怎么不是坏事?真是胡说八道!阿旺是要回来的,他还托付兄弟我给他关照关照。”

“这夫妻之间的事也能'关照关照’的么?”

“怎么不能?”阿强不屑地说,“我就是要让瑞兰不受欺侮,要不,不就是欺负我兄弟阿旺了!”

“其实,你阿强完完全全代替了阿旺,就没人去欺侮瑞兰了。”

“嘿嘿,这话可不能说,怎么能完全代替呢?”阿强敦厚地笑着说,“朋友妻不能欺嘛,何况我还刚刚谈上对象可可姑娘呢,可可——刘可欣!这么美丽的名字你们都会羡慕得要死的,你们死了,别叫我惨不忍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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