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鹏论：读《会饮篇》 探讨什么是爱（四）
人类的道德标准是具有时空性的，很多时候，人就是它的尺度，所以对于古人的思想，了解其时代背景是必需的，最忌讳、最不客观的就是用现在的标准去衡量过去。
——坤鹏论
坤鹏论讲过，人类的道德标准是具有时空性的，很多时候，人就是它的尺度，所以对于古人的思想，了解其时代背景是必需的，最忌讳、最不客观的就是用现在的标准去衡量过去。
在《读《会饮篇》 探讨什么是爱（三）》坤鹏论讲过了古希腊男子之间的同性之恋，这里再补充一些背景资料，以便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那个时代，以及《会饮篇》的内容。
古希腊，特别是雅典，其传统爱情观有两个重点：
一是，女性没有社会地位，要在男人背后默默贡献——延续后代、管理家务；
二是，爱情不只发生在男女之间，成年男子与少年男子的男童恋是他们爱情中最重要的一种。
成年男子是追求者，被称为情人，爱者，有情人，少年男子是被追求者，被称为爱人，被爱者，情伴。
现代，男童恋是同性恋的一种，古希腊则不太尽然。
其中的成年男子往往已经结婚生子，并且依然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同时，那时候的男童恋也不像现在的同性恋是一种对等关系，双方的角色并不相同，这从爱者和被爱者这两个称呼就能体会的出来。
再就是，男童恋虽然不排除对身体的欲望，但它在更大程度上与政治、文化和精神相关。
造成这样传统爱情观的主要原因有：
一是，古希腊社会以男性为中心，妇女基本没有社会地位。
古希腊演说家德摩斯提尼的作品曾这样讲道：“我们有妓女为我们提供快乐，有妾满足我们的日常需要，而我们的妻子则能够为我们生育合法的子嗣，并且为我们忠实地料理家务”。
可见正如德国莱比锡大学教授利奇德在《古希腊风化史》所写的：“婚姻对希腊人来说只是一种手段，最终目的是延续合法后代让家庭得到有序可靠的管理”。
所以，古希腊的女性基本被局限于家庭事务，没有受教育的权利，也得不到体育训练（斯巴达的女性除外），并被认为是非理性的，被排斥于古希腊城邦的政治、文化、精神等公共生活之外。
二是，从那时候的法律上看，女性即使成年也被认为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要终生处于监护人的监护之下，法律上没有独立的权力。
三是，在古希腊，成年男子负有开启少年男子心智的责任。
成年男子往往要用自己高尚的德行吸引少年男子，在日常的亲密交往中，对少年男子言传身教，使其变得高尚、美好，最终培养成为德才兼备的雅典公民，而恰恰是这样的责任却成为了古希腊时期男童恋的基础。
四是，古希腊人十分关注对于美的探求，并且格外关注身体。
古希腊人天生就有一种爱美的习性，特别是对裸体的崇爱更是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
他们认为，在世间万物中，唯有人体才是最科学、最和谐、最优美的，神在希腊创造了更完善的人种。
古典时期的雕刻艺术大师菲迪亚斯明确地提出，人体是最美的东西，他说：“再没有比人类形体更完善的了，因此我们把人的形体赋予我们的神灵”。
另外，古希腊人认为，男人是最美的，比女人要美。
而且，古希腊人的教育理想就是在美的体格中培育出美的灵魂，伯利克里就曾充满自豪感地说：“我们是爱美的人”。
利奇德在《古希腊风化史》中写道：“古希腊人对他们拥有的美貌有着不同寻常的理解力，对人体美带来的令人自豪的狂喜也有着非凡的感受力……这种爱必须是建立在真爱、即对美的渴求的基础之上”。
可以说，古希腊人对健美的追求发展到了极限，我们都知道，在古希腊的运动场上，男人们都是裸体锻炼、比赛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男童恋的一种诱因。
二、斐德罗的颂辞有什么问题？
斐德罗的颂赞相当直白，但也很传统，并没有太多新意。
他所赞美的也是最为人们提及、接受的古希腊爱情传统观——爱情能够给相爱者带来勇气、力量、无惧死亡，而爱神又最为古老又使得其他诸神更尊重爱情。
但是，作为论证，斐德罗的发言更多放在了阐述爱情的作用，而在一些本应很重要的部分或语焉不详，或不曾提及，比如：没有很清楚地勾勒出爱神或者爱情的样子；为什么诸神尊重爱情更甚于生命等。
接下来的发言者鲍萨尼亚看出来了问题，于是说：“斐德罗啊，我看我们的题目提得不是很妥帖。我们只是规定颂扬爱神。如果爱神只有一位，这倒可以说得过去；可是爱神不止一位，我们一开始就该说明哪一位是我们要颂扬的。所以我要纠正这个缺点，首先定义我们要加荣耀的爱神，指出要颂扬的哪一位爱神，然后再用适合他的高尚的言辞赞美他的神性。”
三、爱神分天上的爱神和地下的爱神
显然从斐德罗的发言可以看出，他认为只存在一个爱神。
但是，鲍萨尼亚却指出，爱神有两个。
因为爱若斯和阿佛洛狄忒是分不开的，按照传说的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爱若斯也被认为是阿佛洛狄忒的儿子。
那么，如果只有一个阿佛洛狄忒，爱若斯也只有一个，如果有两个阿佛洛狄忒，爱若斯就应该有两个。
阿佛洛狄忒是古希腊神话中爱情与美丽的女神，同时也是性欲女神，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
她有着古希腊最完美的身段和样貌，象征爱情与女性的美丽，被认为是女性体格美的最高象征。
传说，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与阿佛洛狄忒曾进行过一次比美，宙斯都不敢为她们做裁判，于是她们便邀请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就是在阿波罗帮助下射死阿喀琉斯的那位）作出裁决。
三位女神都以奖品诱惑他，赫拉答应让他当全亚洲的王，雅典娜给他最高的军功，而阿佛洛狄忒则允诺给他娶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海伦（那时海伦已经嫁给了墨涅拉奥斯，后者原是亚各斯人的国王，结婚后继承了斯巴达的王权）为妻。
最后，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帕里斯将阿佛洛狄忒选定为最美的女神。
于是，阿佛洛狄忒帮他成功拐跑了海伦，从而导致了长达10年的特洛伊战争的发生。
为什么鲍萨尼亚说有两个阿佛洛狄忒呢？
因为，关于阿佛洛狄忒的诞生有两个版本。
更为普遍的版本是赫西俄德《神谱》中所述，天神乌拉诺斯被他的儿子们砍碎投入大海，海中涌出一片白浪，阿佛洛狄忒就此诞生，她从海中升起的巨大贝壳中走了出来，赤脚走上海滩。
这个阿佛洛狄忒就是鲍萨尼亚所说的“年长的那一位不是从母亲的子宫产出来的，而是来自苍天本身”，是天神乌拉诺斯的女儿，所以“称之为天上的阿佛洛狄忒”。
另一个版本则出自《荷马史诗》的上篇《伊利亚特》，“年轻的那一位是宙斯和狄俄涅生的”，“称之为地下的阿佛洛狄忒”。
那么，与这两位阿佛洛狄忒相配合的就应该有两个爱若斯，一个称为天上的爱神，一个称为地下的爱神。
四、鲍萨尼亚论证之大前提
既然有两个爱若斯，鲍萨尼亚就认为：“所有神当然都应当颂扬，不过这两位爱神所司何事，我们必须弄明白。”
接着，他先道出他的论证大前提——一切行为就其本身来说并无好坏美丑之分。
“比如我们现在做的事就无所谓好坏，喝酒、唱歌或谈话，本身都不能说美（好），也不能说丑（坏），每种行为的美丑（好坏）取决于做这些行为的方式，行为的方式正确，做得好，这个行为就是美（好）的，但是如果做得不好，这个行为就是丑（坏）的。爱是一种行为，因此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它，我们不能一遇到爱就说美，值得颂扬；值得敬重或高尚的并不是爱这个行为本身，只有那驱使人以高尚的方式相爱的爱神才美，才值得颂扬。”
鲍萨尼亚确定了什么才是值得赞美的爱神——那个能够驱使人高尚地去爱的爱神。
那么，两个爱若斯到底都是什么样，有什么不同，谁才是要颂扬的爱神呢？后面坤鹏论继续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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