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一则
前一段时间写小说坐得太久,腰又有些不舒服,中午便去找盲人按摩。
为我按的姓夏,原来曾是司机,出车祸后伤了脑部神经,视力渐渐变弱。他有三个孩子,一个上了大专,毕业后工作了,一个上了中专,也工作了,还有一个在读大二。他和妻子曾经开过店,每年收入十多万,小日子曾经过得还错。可妻子爱赌,欠了亲朋好友不少钱,跑到外地去了。赌过的程是慢长的,劝不了,他也伤透了心,对他们的将来不太敢报有希望了。我劝他不要放弃,可他也挺有自己的主见,读过不少书,为人也很现实,大约是不太能听得近我的话的。
按完过后,我下楼与另外两个按摩师傅聊天。一个姓朱,是老板,八零后,主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他同时也强调人要有责任,不能乱来。但他承认自己是个有很多缺点的人,言语间有些玩世不恭。一个姓萧,视力稍好一些,能看清模糊的人。被另两个打趣说他不爱女人,爱上了男人。他立马反击,言语粗俗。三个人都开心地笑。
他们全都通过手机或电脑“听”小说,但是他们说是“看”。他们主要是“看”网络小说,对很多网络作家都很熟悉。他们说了好几部看过的网络小说,我都没有看过。我问他们看过中国的四大名著吗?他们认为,除了《红楼梦》,他们都是喜欢的,也都看过或听过。
为我按摩的夏师傅对鲁迅,老舍的小说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意思是他们的小说过时了。对于毕飞宇的《推拿》,他知道被拍成了电影。
他们很少出门,除了工作,也几乎没有应酬。买菜做饭有请来的阿姨,有时他们也可以自己做饭,我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有大量的时间用于听小说,对小说很感兴趣,可也觉得大量的小说都是一个套路,缺少新意。尽管他们都爱“看”小说,但一致认为小说是骗人的东西。
虽然他们各有各的困境,但大至都是乐观的,也是相当世俗化的,一个比一个现实。他们强调肉体生活的感受,有一定的道德观念,对灵魂性的东西思考得很少,甚至不太喜欢那些“虚的”东西。
确实有太多的人不太喜欢“虚的”东西,令我发愁,仿佛我在追求着“虚的”东西,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