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区气象: 今天夜里到明天白天小雨转中雨,西南风4到5级,气温15到21℃;明天日出时间5时05分可见概率30%;云海概率40%;森林火险1级。
作者简介:汪治平,1990年12月至今,在黄山风景区从事遗产地保护工作。
飞光岫,是黄山风景区唯一一处基于黄山“佛光”命名的峰岫。潘之恒《黄海·纪迹·乘上人募疏》云:“飞光岫,在石笋矼之西北,师子林之右障。岁庚戌(1610年),一乘师数见摄身光,一如五台、大峨(指五台山、峨嵋山。笔者注)。登其顶,晨雾未散,日光荡之,中莹如镜,五色为缘,而人人合掌胡跪,咸自睹其形。山灵效奇,当有待矣。壬子(1612年)冬,乞吴中赵宧光大篆而镌于壁。”这段文字明确说到两点,一是“摄身光”的成因与特征。从“晨雾未散,日光荡之,中莹如镜,五色为缘”,人人“自睹其形”加以分析,我们不难理解,古人所谓“摄身光”,就是今人常说的黄山“佛光”。这在过去比较神秘,甚至被看作是神灵显现。今天,大家知道这实际上是大气中呈现的光学现象。在黄山有云雾的晴朗天气,找到合适的位置,满足“太阳-自己-云雾”三者成一直线,让背阳而立的身影投射到面前的云雾上,光线经云雾区水滴衍射,带有五彩光环的人的虚像,这时就会呈现在如镜面似布幕的云雾中,好比佛像头上的圆背光,人移像动,人静像止,奇幻绚丽。二是“飞光岫”的命名者是一乘。一乘,五台僧,于万历三十八年(1610)应慈光寺开山普门和尚之邀来到黄山。万历四十年二月十七日(公元1612年3月19日),其在黄山后海(今北海景区)开基,创建了师子林。这段文字同时也带来两个问题,第一,只给出了飞光岫位于石笋矼与师子林之间的大致方位。所谓“岫”,包含“山洞”、“山峦”两层意思。由“登其顶”可知,飞光岫应作为“山峦”来解读。那么具体指哪一座峰峦呢?第二,一乘当年请吴中名士赵宧光以大篆体书写“飞光岫”三字镌于壁,是否完好地保存到现在,又在哪里呢?据万历四十一年(1613)黄习远《黄山游记》载,其曾由师子林发足,“登诵法台,手摩石丈人顶。入散花坞,观扰龙石。悬级而上,度接引崖,陟始信峰,松下趺坐二时,转至飞光岫而归(师子林)”。可知,当时他是游罢始信峰,转经飞光岫而返师子林的。不过,关于飞光岫的具体位置依然不好确定。所幸,《黄海·纪迹》辑有黄习远“品题”的“诵法台、散花坞、扰龙石、接引崖、始信峰、文殊坐、水月峰、烂柯峰”等几条记录,其内容涉及到飞光岫方位的有两条:其一,“接引崖,在飞光岫之北。两崖陡立,相去丈许,北崖中开一罅(后称净土门。笔者注),仅容侧身;凹处一松,披及南崖,一乘援其枝以悬度,始以左手援予,予亦援松,如其手半度,始相接而过,遂以接引名崖。”随后一条记道:“始信峰,从接引崖石罅中出……”可见所指为始信峰上接引崖。而“(接引崖)凹处一松,披及南崖”,说得是接引松的枝条由北向南伸展开来。崇祯壬午(1642年)钱谦益游黄山记亦可佐证:“始信峰之北崖,一松被南崖,援其枝以度,俗所谓接引松也。”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借以说明“接引崖,在飞光岫之北”的走向问题。换言之,接引崖之南即飞光岫,飞光岫与接引崖南北相对。而与接引崖相对的是今民间俗称之卧云峰(上有探海松、卧龙松,非志载“卧云峰”)。照这样说,现民间叫法卧云峰,就应当是一乘命名的“飞光岫”。若此,黄习远由始信峰“转至飞光岫而归(师子林)”的线路,倒在情理中。需指出的是,今测飞光岫与接引崖实为东南对西北走向,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古人将其看成了南北走向的解析。此外,笔者在卧云峰巅曾亲眼目睹过“佛光”。就“佛光”出现的几率,还向久在山上执勤的王宁国等同志了解到,卧云峰上看“佛光”不是稀罕的现象,可以说是黄山“佛光”频繁出现及最佳候赏区之一。看来,一乘当年将其命名“飞光岫”也是有过斟酌的,否则当不会有请书镌壁之举。其二,“水月峰,在飞光岫之南……峻拔不可上……外一峰,与此峰并峙,若天阙,倘有好事者开一路从此阙下,绕出烂柯峰右,折而入散花坞,殊胜一线天、二天门十倍。”“飞光岫(推即卧云峰)之南”为“水月峰”,实境仅见今名石笋峰与之毗邻。此峰至今无路可攀,的确是“峻拔不可上”,故推今石笋峰即水月峰。而与其“并峙,若天阙”之“外一峰”,当我们站在卧云峰顶面对石笋峰,其左侧比肩而立一峰,应即“外一峰”(未详其名,民间或有称一品峰)。两峰连接处为相对低矮的烂柯峰。“烂柯峰,从师子峰前遥见,岩上坐二人手谭,石枰正方,若经斧凿,惜无路到其侧,以观其终局,孙子真题以'烂柯’。”可证,烂柯峰即今所谓“仙人下棋、丞相观棋、波斯进宝”一组巧石所在小峰。如前推断,飞光岫应当就是现在俗称之卧云峰,但为何不能笃定呢?回到前文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如能在卧云峰石壁上找到赵宧光大篆“飞光岫”三字摩崖,谜底将随即解开。遗憾的是,笔者曾与二、三同好几番探寻均无果。多方咨询,也没有了解到有价值的线索。而查诸史料,除了《黄海》所载,仅见程宏志《黄山志·灵异部·飞光岫》有“吴中赵凡夫大篆'飞光岫’三字镌于壁”及汪洪度《黄山领要录·飞光岫》有“飞光岫,赵寒山宦('宧’误)光大篆三字镵于石壁”的记载,不难看出也是因袭了《黄海》的说法。前人的游记极少提到飞光岫及其题刻,个别如康熙五年(1666)刘思敬《黄山再纪》中只有“师子林犄角始信峰,右顾飞光岫,狮子峰为前案”的只言片语。自忖,或许机缘未到一时不得觅见,也许在飞光岫位置推断上有误,抑或是岁月侵蚀“飞光岫”石刻已然剥泐、佚毁,乃至于因工程如道路施工等一时被填埋、遮蔽……看来,发现“飞光岫”石刻还有待时日与机缘。这里提请有心于此的朋友稍加留意,“大篆'飞光岫’三字镌于壁”的“大篆”,从字面易被理解成是以篆书体写成刻就的三个大字。其实“大篆”也是区别于小篆的一种书体,又称籀文,今存的石鼓文是这类书体的代表。“飞光岫”三字可能是擘窠书,也很可能是不显眼的小字,如再加上字迹本身的刻痕浅细,甚或有灌丛苔草遮盖等,找到的难度可想而知,实地寻找需格外留心。说到“飞光岫”三字的书者赵宧光(1559-1625),原名颐光,字水臣,一字凡夫,号广平。江苏太仓人,隐居寒山。身兼印人、书法家和书法理论家,是明代中晚期的一位颇负传奇的学者。与徽派篆刻家汪关、朱简、金一甫等友善,汪关曾为其治印“寒山长”。著有《说文长笺》《六书长笺》《周、齐、秦诸金石补》《寒山帚谈及拾遗》等。其书开“草篆”先河,即在篆书中掺入草书笔意,在明季书坛可谓独树一帜。想来“飞光岫”三字,他应也是以这种草篆创作而成的。“飞光岫”石刻今虽尚未找到,笔者姑且通过集字以赵之“草篆”完成一幅“赵书”《飞光岫》作品,以了悬猜,也可为今后探寻三字石刻提供一点参考。赵宧光大篆“飞光岫”之摩崖,可谓飞光岫的一张文化名片。值得一提的还有另外两张飞光岫文化名片,为渐江、江注叔侄二人分别所绘《飞光岫》画作。新安画派奠基人、黄山画派翘楚渐江(1610-1664)所画,勾线松灵,薄施青绿,主峰兀立,奇松点缀,画面清逸隽永;其侄江注(1626-1685)所作,勾点结合,淡墨轻染,石笋参差,构图以小观奇。两幅作品,现均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