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书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赶书:《汪曾祺自选集》,共八本,借自陕师大图书馆,借阅期限一个月。

时不我待,不赶不行。于是,我逮着空儿就埋头赶书。

同事们朋友们发现我近期的状况有点怪异:走路目空一切。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还沉浸在书中。爱人也颇显不满地嗔怪我,“读书能当了饭吃么?”

高尔基说,“书籍是面包。”可是书究竟是不能当饭吃的,不过我在读书的时候却是真的没有饥饿感的。

汪曾祺的文章基调总体就是蛮有趣味,节奏舒缓,行文悠闲,不疾不徐,如进入平原的河流,那么悠缓的,仿佛不往前面流动,底下却有暗暗的力道在涌动。也像一个乡间老头,遛着步子,走哪里坐那里聊那里,把个芝麻粒儿般大小的事情,说的絮絮叨叨有滋有味儿。临了,听者还要没有听够地问,“那么后来呢?”老头才懒得搭理,双手背后,摇头晃脑地自顾走开,留给你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我很迷恋他的书,也许是他这个人,准确而言,应该是他活人的境界:那么淡,人淡如菊;那么净,心净如洗。

他的很多文章我已经多次看过,但我还是坚持细致地再读,那个味儿就像他的笔调,悠闲;也像公园里遛鸟的老人,碎步。那些读过的文章,重读还是那么耐读,有味,如他平生喜欢喝的酽茶。

生活,需要你自己给找乐子,才饶有趣味。这像一条线,穿在他的文章里,让你觉得读他的文章,是他在用拉家常的语调给你慈爱,给你鼓励。

老人心很细,眼睛看着生活的细微处,笔力发在自己熟悉的事情上。把没有意思的事情变成有意思,他有这样的魔术手法。

说吃吧,老人南北东西,各地的小吃一一道来,不流口水都不由你。说工作吧——他在张家口下放劳动,看水、喷农药、放牛……枯燥乏味的农业劳动,在他笔下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说养花吧,那你不服他不行,跟你讲的头头是道,还拉着你的胳膊跟你观察。

他这样写蜜蜂采蜜,“我很讨厌蠢头蠢脑的土蜂撅着屁股在花蕊上蹭来蹭去,就把土蜂钻出来的洞用土堵上,土蜂回来之后找不到原来的路,急得在外面转圈儿。”

——看看,这老头儿的顽皮劲儿,跟《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有差吗?

处事无奇但率真。

这是老头给自己的写照。他好像活在生活的外面,真懂的人才能发现他是活在了生活的最里面——活出了生活的真滋味儿。

我对老人最感兴趣的地方就在于,周围人都在撒腿疯跑,他独悠悠踱步,那份悠闲和恬静,让周围人艳羡。“闹处能辟出一片自己的清闲来”,这是我在他身上看到的妙法,他也在追赶世界,但踩着他自己的节奏。

昨天下午4:00,参加了 “陕西望贤五人”楷书展,听了书法讲座。主讲人高雍君说的一句话让我很受启发,——关于书法,“唐以前是源,唐以后是流。”历史发展中,书法艺术与文学的律动其实是一致的,这给我们的读书很有指导意义。

明天,4月23日,第二十三个世界读书日。如果问我读书的真正意义,容我借昨天书法讲座的一句话吧:向内发现自己,向外读懂世界。

(作者简介:陈启,西安惠安中学教师,西安市鄠邑区乒协会员,省诗联协会会员。文风力求散淡,干净。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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