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红： 哥哥

导读

我们为什么常常想起他们?

除了深沉的情感，还因为他们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人生故事、经验和精神财富……

哥哥

作者：姚小红

哥哥和我是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他比我大两岁。我的童年离不开哥哥的陪伴，小时候的我，就是哥哥的跟屁虫，他去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

小时候的零食很少，豌豆还没有成熟时，嫩嫩的豌豆荚、绿绿的豌豆，是我们最喜爱的天然零食。那时候大多数人家田地里都会种植豌豆，主要给牲口当饲料用。

有一次，我和哥哥一起去别人家地里摘豌豆。大雨下了几天几夜，到处湿漉漉的、雾蒙蒙的。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

雨水淋湿了衣服，布鞋深陷在泥土里，我吃力地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脚印前行。到了豌豆地，我们双手一刻不停地摘豌豆角，直到衣服兜和裤兜都塞满了豌豆角。

回去时，我依旧跟在哥哥身后，哥哥踩着来时的脚印，而我踩着哥哥的脚印。出了豌豆地，回头一看，身后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脚印。

我们的祖辈们世世代代生活在素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关中平原土地肥沃，家家户户种植小麦、玉米、棉花，还有各种豆类。

那时，每家每户按人头分田地，一个人两亩田。我们家父亲在外工作，奶奶、妈妈还有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共六口人，分了十二亩田地。大姐二姐先后出嫁，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妈妈在大伯二伯的帮助下，耕地播种丝毫不敢懈怠。

为了不影响耕种播种时间，家里还养了一头牛。给牛割草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哥哥和我的身上。

小学三年级暑假的一个下午，我和哥哥还有堂姐、堂哥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割草，出门时没有带喝的水。下午三点多钟，天气异常炎热，哥哥姐姐们可以忍耐，我却熬不住了，不停地嚷嚷想喝水，哥哥只得不时哄我：“再等等吧，等草笼割满了，咱们就回家喝水。”

草笼割满准备回家时，我发现了水渠里积攒的雨水，急忙蹲下身，双手捧着混有泥巴的黄水喝了一口。哥哥见了，厉声喝道：“丑娃，不能喝，不能喝，万一水里有小蛇咋办？被你喝到肚子里，出也出不来。”我平时最怕蛇了，听哥哥一说，吓得赶紧倒掉手里的雨水。后来，我战战兢兢地担心了一个暑假，还好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那年暑假，我除了白天给牛割草外，晚上还要和哥哥一起去捉蝎子，因为哥哥听人家说，蝎子能卖钱，而且价格不菲。

捉蝎子的工具很简单，只需要一根筷子。筷子小头破开，直到离大头拇指长短，再用棉线紧紧绑牢接头处，一根简易的捉蝎子工具就做好了。

傍晚时分，哥哥拿着小锄头，我拿着筷子工具，带着一只玻璃瓶（空水果罐头瓶），来到村外沟壑纵横的地方。哥哥用小锄头轻轻地在土墙上挖，我看到一只尾巴翘得老高的蝎子正匆忙爬出洞穴，刚想大叫，哥哥连忙捂住我的嘴巴，让我不要出声。

我屏住呼吸，等哥哥用筷子工具将蝎子紧紧地夹住了，赶紧打开瓶盖，看着哥哥小心翼翼地将蝎子放入瓶内。

那天晚上，我们捉了很多的蝎子。事后哥哥告诉我，看见蝎子不能大叫。听到大叫声，它会立马逃走。另外，还要眼明手快，蝎子尾巴上有毒，只能夹它的头和身子，尾巴千万不能动，一旦被它蛰着，手会肿得老高。

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光很长，幼儿园、小学、初中还有高中，我们俩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我上高一时，哥哥高三准备复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复读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是整天跟在哥哥的身后流着鼻涕虫的小姑娘了。

那年九月，哥哥就结婚了。第二年，小侄女出生了。哥哥当了爸爸，肩上的担子加重了，我感觉哥哥没有以前爱说话了。

再后来，我大学毕业离开家去了浙江工作，和哥哥的交流少之又少，感觉我们俩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再加上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在家时哥哥想和我说话却欲言又止，爱说话的我也不喜欢和哥哥交流了。

爸爸妈妈相继过世后，我经常会写一些思念爸爸妈妈的文章发给哥哥，每次他都会点赞并且给我打赏。前年小侄女当妈妈了，哥哥荣升为外公。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与困苦后，哥哥变得多愁善感。

现在我们兄妹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微信里互相问候。听到好的歌曲、看到有趣的文章，会互相发给对方。我给哥哥说，等我退休了就回老家陪着姐姐和他，我们一起去田间劳作，一起烧火做饭，一起守着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房子，一起慢慢变老……0

曾经的追风少年。哥哥（左三）和他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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