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化义:深埋心低的“一口馍”精神(【节俭▪家风】征文)

深埋心底的“一口馍”精神
文/彭化义
熟悉我的亲友都说我 “特别会过”。我知道,这是捡“好听”的话说呢。说实在的,我这人并不“大气”,用了解我的妻儿的话说,岂止是不“大气”,根本就是“抠”,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抠”!不仅对别人“抠”,就连对自己也“抠”!
我承认,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许多事,说出去,有人肯定会笑话。吃饭尽量不剩一粒米,上顿剩下的菜从不舍得倒掉,掉在地上一颗花生米也得捡起来放到嘴里,一件破旧的背心衬衣能穿二三十年,外出能坐公交不打车、能坐一站不坐两站……虽然这样,我倒从来没觉得自己受委屈,反而感到很踏实、很快乐。
我这“小气”的毛病,源自小时在老家受到的家风影响,具体说,就是“一口馍”精神。
我小的时候,我们老家生活特别困难,因为人多劳力少,分的粮食不够吃,一年中没有几顿饭是能吃饱的,榆树皮、地瓜秧、棉花籽,都曾经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正是这种生活条件和环境,养成了上辈老人特别节俭的习惯。在我们家,每个人吃饭吃到最后时,都要留下一口馍,攥到手里,当碗里的粥喝完后,再用那口馍沿着碗边来回擦干净。
我们家的这种“一口馍”精神,是城里的二大爷传下来的。
二大爷是个老革命,十三四岁就参加地下党工作。他小时候兄弟姊妹8人,家里生活困苦,忍饥挨饿是家常便饭。为了不浪费一粒粮食,他从记事起,就养成用剩馍擦碗的习惯,一直到解放后在城里做了官,甚至到了年老,这种习惯也没改。
上世纪70年代初,有一天我到城里二大爷家,正好赶上了吃午饭的点,二大娘就留我吃了饭再回村。
记得那天,吃的刀切馒头和炒豇豆,豇豆是二大爷家院子里墙根下种的,豆角秧爬满了墙和房子旁边的小旮旯。从街道办事处下班回来的二大娘,蒸了馒头,又摘下一把长长的豇豆,洗洗切切,不一会儿就在煤炭炉子上把饭菜做好了。
这时上学的哥哥弟弟们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饭,大家还没怎么吃,二大爷就吃完了,他吃得特别快,是打仗时养成的习惯。只见二大爷,把最后一口馍从嘴边拿到手里,沿着刚才盛菜的菜盘子,来回擦了好几遍,盘子被擦的锃亮锃亮的,几乎就不用涮了。二大爷吃罢饭,又对几个哥哥弟弟说:“都把碗盘擦干净啊,别浪费!”
二大娘有点不高兴,说:“多少年了,一句话天天说,顿顿说,也不嫌叙道!”
饭后,家里每个人都学着二大爷的样子,用剩下的一口馍,把各自的碗盘再擦一遍。那顿饭,我吃得特别香,也记得特别深。
回到家,这“一口馍”精神就在我心里深深扎下了根,比起其他家人,我觉得自己发扬得更加自觉,不仅吃饭要节约不浪费,在上学时也尽量避免浪费。
家里没钱买本子,我就几毛钱到信用社买来几张白纸,回家自己裁成本子大小,再用针线从边上缝上,这样写作业的本子就有了。白纸本子先铅笔写,用过再钢笔写,最后再毛笔写,用过三遍再换新的,如此节约了不少学费呢。
在我们家,弟弟妹妹也都自觉发扬“一口馍”精神,生活中处处注意节俭。尤其四弟,上大学、读研究生、当上公司领导,艰苦朴素的作风一直没有忘记。在一次我们从老家回到北京西站,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背着大包小包的他不说打个车回安贞那边,却执意摸黑儿寻找公交车站,要坐公交车回去。我知道,他这并不是特意为了节省几十块钱,而是习惯使然。
我后来参军入伍,留在部队工作,这“一口馍”精神,也一直没有丢。
在北京成家后,妻子女儿特别“会过”。女儿更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就是到了上大学,周末回家坐公交车时,也常常为了节省一块钱特地多走一站地,我知道后特别感动。6岁的小外孙女刚刚懂事,也知道不浪费粮食,有好几次,吃饭时发现掉在地上的花生米后,都自觉地捡起来把皮搓掉吃了。
在我内心世界,“一口馍”不仅仅是一种节俭行为,而已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生活理念。0

关注!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