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教书的日子

一条涓涓而流的小溪，终日里低吟浅唱着穿村而过。清澈晶莹的溪水让水中的青苔、卵石、游鱼一览无遗。在这一道流水边，有一座建造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五间两层楼木质吊脚楼，木楼每天进出的是一群天真快乐的孩提和两名传播知识的秃顶老人。在恍若一条长长的水路的流水边，这座木楼让栖息在山沟里村落的人们依水而居，伴水而长，融水而乐。永不停息，永不干涸的溪水滋润着人们绵长温馨的日子。

师范学校毕业，我也无由地参与其中，来到了这个一如桃园的世界，在木楼里一呆就是八年。双休日，我总与会学校的老师和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拿着特制的鱼叉，来到流水边叉鱼，不管大的、小的，鲤鱼、青鱼、鲫鱼、鳝鱼、泥鳅……，总会归于红桶中，回到学校，夕阳西下，学校全体老师一起开始我们的传统节目——每周一锅。

在流水边玩乐的日子叉鱼是最快乐的日子之一，站在溪边，偶有紫的、绿的、蓝的、红的蜻蜓戏水，漾起的水波，柔柔的，软软的。我偶然会不由得信手撩起晶亮的溪水，清凉的感觉瞬间从指间滑过。溪水潺潺流淌，无波无澜，尽显处变不惊的姿态；溪水平滑如镜，清亮透明，尽显不藏深浅的内涵；溪面虽窄，可尽显的是安静平和宽广的胸怀！或许，与师范同学相比，我独居深山依然怡然自得，缘于这天天相伴的流水？

时间真的就像似一条奔流不息的流水，流逝了一个又一个春秋，人生犹如一本本厚重的书，她不知翻开了多少一页又一页苍桑的岁月，在短暂而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有许多我无法忘记的坎坷、幸福。那么这些每天在深山中，流水旁与孩子们相处的日子，就是无法忘怀的人生的一段驿站。

1999年，师范毕业，黔东南边远的苗村侗寨的小学教师岗位依然空缺很多，我直接顺顺利利地分配到一所深山里流水边的山村小学担任教师。到学校报到的那天，我沿逆水而上，流水边有洗衣的妇女，水中有嬉戏的孩童，追逐打闹，笑语欢声，乐陶陶的和谐画面。即将到流水的尽头处，流水的一溜儿斜排在垂柳，静静等候，显得十分安静祥和。偶尔从山林中传出阵阵欢快的笑声，我寻声而近，是一所学校，两位50多岁的老师与孩子们正在这里打扫卫生，打整一个干净整洁的校园迎接他们新的一个学期，同时也迎接一位陌生而又熟悉的过客。

“来了，欢迎！”“我们手脏，就不握手了，让一个学生先带去你放东西吧！”简单、真情的迎接仪式，或许是我至今见到最美最生动的欢迎仪式。

二楼一间不足10平方米，破烂不堪的宿舍就是我新的生活居所，但我因为有自己的小屋，打开靠山的窗棂，可以静静的一个人读山，夜深人静之时，还可以听听山寨中偶尔传来的阵阵犬叫。那一刻，我无由地想起师范学校一位老教师调侃的一个笑话：蜗牛与蜜蜂同时追求漂亮的蝴蝶，没想到的是蝴蝶选择了蜗牛，勤劳的蜜蜂气愤不过，质问蝴蝶，漂亮仙子对蜜蜂说，蜗牛再丑，也有自己的一个家，你呢？还住在集体宿舍！

回味完这颇有真理的笑话，我独自笑笑，开心的开始了我新的生活。接着，我负责教五年级25名学生的全部课程，并负责整理学校里“三教”所有相关报表的填报工作。贫穷的生活，所以山寨很落后；渴望知识的面孔与眼神，真情涌动，总是在不经间之间，被一个又一个瞬间感动。一个平静的又休下午，学生金香来到学校，敲开我的房间，轻声地叫我老师，然后拿出两条用芭蕉叶包装的腌鱼，一大把青菜，羞涩的送给我，说是她父母专为我送的，说完涨红着脸轻快地离开了。

就这样，单纯和自由的生活，让我迷恋上这些活泼可爱的山娃。后来，我虽然选择了离开，但是，在涓涓而流的小溪边教书的日子，成为我幸福而丰硕的人生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