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郁久闾阿那瑰背叛北魏,六镇起义吹响崩溃号角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12篇
普通四年(公元523年)初,柔然发生严重饥荒,郁久闾阿那瑰率领部众进入北魏境内,上表元诩请求赈济。
二月,北魏朝廷以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节安抚柔然。临行前,元孚上表建议道:“柔然向来强大,在代京时常常需要设置重兵防卫。现在,上天降福大魏,让他们发生败乱,叩头请求臣服。朝廷礼送郁久闾阿那瑰归国,应当趁机好好考虑一下长久之计。
汉宣帝时,呼韩邪前来臣服,汉朝派董忠、韩昌带领边郡兵马将他送出朔方,并留在那里保护、扶助他们;汉光武帝时也派中郎将段彬设立安集掾史,跟随单于行动,观察他们的情况。现在应当按照旧例,将闲置的土地借给他们放牧,简单地设置官府,以示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同时在边境上严密布置兵力,以便防卫监视,使他们与我们亲近却不至于欺骗,疏远却不允许反叛,这才是上上之策。”
元孚,北魏宗室,拓跋焘曾孙,元提之子。元孚少有美名,游肇、高聪、崔光等人见到他后,都称赞道:“此子日后必是一流人物,只恨我等已是暮年,不能见他建功立业。”
元孚的建议自然是极好的,但此时的北魏朝廷既无深谋远虑之人,也没有一个稳定的内部环境,他的建议只能是石沉大海。
四月,元孚持白虎幡在柔玄、怀荒二镇慰劳郁久闾阿那瑰。此时,郁久闾阿那瑰手下共有三十万人马,暗中怀有反叛之意,遂将元孚扣留。
之后,郁久闾阿那瑰每次集合部下,都让元孚坐在上首,称他为行台,假意表示尊敬,然后率兵向南开进,所过之处横加劫掠,直到平城才允许元孚回去,元孚因此被有关部门弹劾,下狱治罪。
北魏派尚书令李崇和左仆射元纂统率十万骑兵攻打柔然。郁久闾阿那瑰得知消息后,抓走两千百姓,驱赶公私几十万头马、牛、羊,向北方逃窜而去,李崇追赶了三千多里,不及而还。
元纂又派铠曹参军于谨率领两千多骑兵追击,于谨一直追到郁对原,先后交战十七次,屡次大破之,由此一战成名。
于谨,出身将门世家,于栗磾六世孙,父亲于提曾任陇西太守。于谨为人性情深沉,有识见气量,广涉经典史传。
于谨少年时隐居在乡间,不求仕进,有人劝他入仕做官,他道:“州郡官职是从前的人所瞧不上的,而朝廷宰辅的位置必须等待时机来到才可以获得。”元纂听闻其名声,将其召入麾下。
之后,于谨率领轻骑出塞侦察,忽然遇上几千名敕勒骑兵,于谨认为寡不敌众,后退一定难以幸免,便分散手下骑兵,让他们藏到树丛之间,又派人到山上去指挥,好象在部署大军一样。
敕勒人看到后,虽然疑心有埋伏,但倚仗人多,进兵逼近于谨。于谨常常骑一紫一黄两匹骏马,敕勒人都认识,他就让两人各骑一匹马冲出战阵,敕勒人以为是于谨,争着去追赶。于谨便率领剩下的军队攻打追击的骑兵,大破之,然后安然回到关内。
李崇讨伐柔然无功而返,但随他一起出征的长史魏兰根却看出了北境的弊病,对李崇道:“边境刚开始设置诸镇时,由于地广人稀,或者征调豪强子弟,或者派宗室贵戚前去镇守,为朝廷分忧。后来,他们的后代被当地官府称为府户,像对待奴隶那样役使他们,按年纪分配婚姻,失去了上等人的身份,当地门族却都荣华显赫,他们难免心怀不满。我以为,应该把镇改成州,设置郡县,凡是府户都释放为平民,在入仕和升迁方面都和从前一样,文武并用,恩威并施,如此可以解除北方之忧。”
魏兰根,巨鹿人,身长八尺,仪貌奇伟,且博览群书,喜读《左传》和《周易》,早年曾任北海国侍郎,后历任定州长流参军、司空、司徒二府记室参军、巨鹿太守,都居官称职,以才干闻名,受到李崇的征召。
李崇将魏兰根的建议上奏给北魏朝廷,结果杳无音讯。很快,魏兰根的预言成为现实,北魏将深受北境之苦。
元叉囚禁胡太后后,常在元诩身边执勤,百般献媚,元诩对他宠信有加。刚开始执掌朝政,元叉还伪装粉饰自己,待人接物时做出一副谦逊、殷勤的样子,对于时事得失也假作十分关心。
等到得势后,元叉开始傲慢无礼,嗜酒好色,贪图财宝贿赂,随心所欲地处置朝政,破坏纲常法纪。
出入宫禁时,元叉常让勇士手执兵器前后保护,有时出宫在千秋门外休息,就设置木栅栏,士民前来求见,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近前。
元叉的父亲元继更加贪婪放肆,和妻子儿女都接受贿赂和礼品,操纵有关部门,无人敢抗拒,风气所及以至于连郡县的小吏都不能公正任命,而牧、守、令、长等各级官吏全都是贪污受贿之人。
朝廷烂了一块,地方上就烂一片;而当朝廷上下都是小人当道,百姓自然民不聊生,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有造反。
武卫将军于景(于忠之弟)曾参与策划罢免元叉,被元叉贬为怀荒镇将。柔然侵扰北境时,镇中百姓请求发粮,于景不肯,百姓压不住心头之忿,揭竿而起,杀了于景。
不久,沃野镇的平民破六韩拔陵也聚众造反,杀死镇将,改元真王。随后,其它诸镇的汉夷百姓纷纷响应,破六韩拔陵带兵向南进发,派偏将卫可孤包围武川镇,又攻打怀朔镇。
这就是北魏历史上著名的六镇起义,它如燎原之火点燃了整个北境,然后波及北魏全国,直至动摇了北魏的统治根基。
表面上看,六镇起义是一个偶然事件,但从北魏朝野内外的所做作为来看,这是一次必然,因为北魏朝廷已经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