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土（散文）

重回故土老人给我三分地耕种，我精细的谋算耕种计划，不时地与老人讨论，修正我对于农耕的生疏。

冬季很快就会过去，当我翻耕土地时，看见春天的脚本就在土地下面，有些急不可耐的家伙开始蠢蠢欲动，早在熟悉台词，并设计着一些出场的动作，当春风从远方过来撕开暖季的帷幕，它们就会舞动着虽经过冬眠但不会僵硬的身腰手脚。当你接触土地时，你才会懂得土地，而当你放下一切虚伪，亲切地与土地朝夕相处，你就可能听懂土地的语言。土地会东一句西一句的告诉你，关于生命的尊严，以及成长过程的取舍。我的第一季作物早些时候出土时，在老人的指导下毫无犹豫地把一些不能留到以后的弱苗除去，让收获的事交给一些担当者守望、坚持。

清晨，当我推开咿呀的木门，混杂着田野气味的朝雾温柔地将我包围，“狼女”哼哼地蹭着我的裤腿，朝阳在重雾的深处洇开少女的红晕。“狼女”是老人喂养的一条狗，一条母狗，有狼的果敢，也有着母性的安静，我们给它取名“狼女”。没有多长时间的亲近，它已把我们当作这里的主人，除了亲热，一如既往的坚守自己的职责，及时告诉着我们来访的客人，好让我们出门迎接，夜里卧伏门外，静静的，不像有些狗喜欢张杨，热衷邀功，讨主子欢心。当我推开园子的篱笆门，它已经先于我进去，在我的前面撒欢，抖动着一身漂亮的油黑的毛，向着前方痛快地伸展脖子。我从园子里的沟里吸水浇着已经有些高度的苗，看着站在浇湿的土地里的家伙，我想像着它们的未来，而后蹲下去，把杂草除掉。当我做完这一切时，太阳已经穿过晨雾到达地里，阳光穿透嫩苗，叶片上不太明显的叶脉清晰起来。嗬，每一片植物的叶竟然显示着广阔的景象——发达的河系滋润着土地——我惊叹着生命正沿着河系向着四方伸展扩张。

太阳的纯正是在城里无法体验的，没有高墙的反射，没有厚积漂尘将其力量消减，也没有喧哗糟杂破坏它的纯净，阳光直接进入你的肉体，抵达血管，渗入五脏六腑，温暖你每一个肉体细胞。当我站起身子时，可是听见阳光粒子从身上滚落，我拍拍手，拍掉手上粘着的泥土，阳光从拍击的手掌里喷射出来，强烈地感觉太阳的芳香。我蹲在土地的一头看着整块地，看着阳光慢条斯理地注进泥土，而在土地的表面乱纷纷洒满一地阳光碎片。那时候，我羡慕着一切与土地相亲的东西，譬如现在，那些站在地里的幼苗，它们的根须已经开始遵循土地的法则循序渐进地深入，从容不迫，而地上的苗享受着无边的阳光，不存生长的压力，自信自在做着自己成长的功课。

阳光晃荡了一下，一只鸟飞过土地，鸟的歌唱把清晨的空气划开，流溢出微微的香甜。

我招呼着“狼女”跟我一起走出篱笆。

阳光铺满我的院子，铺展成绵绵的厚实的板块，只有那根树桩把阳光刺穿，一条直直的暗影树在屋墙。我脱下外衫挂在树桩上，揿动压水泵的扛杆从井里压水洗脸。从深处压上来的水冒着淡淡的热雾，当我把手和脸埋在水盆里时，水的清凉和温润，以及水的芳香酽酽地压迫着我。从水盆里抬起头，我听见阳光热切地吻在脸上。

重新着上挂在树桩上的外衣，太阳的清香紧紧地裹着我。

夫人把早餐摆上来时，“狼女”悄悄地蹲在我的身边，这真是位不错的兽类，它先是不声不响伴你用餐，而后才慢慢地享用它的早餐，从容和高贵，从骨子里流露出来。

饭后，我与“狼女”结伴，到田野里去走走，这就是今天日程的主要内容，因为时间的充足，我们会走出很远，与我们结伴的是漫山遍野的阳光，以及慢慢回暖的田野气息——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