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第几次,你都要学会喊疼。

文章开始前,有道选择题想让大家做一下:

假如你养了两只小狗,一只很乖,一只乱咬东西,现在,你不得已要抛弃一只,你会选择抛弃哪一只?

前段时间,应做幼师的朋友的要求,和孩子们一起准备六一的文艺汇演。

节目内容倒是不难,都是一些常规的儿童舞蹈,几个简单的动作来回循环就好了。

难的是,如何去“制服”很捣蛋的熊孩子们。

为此,我还特意在B站找了教程,淘宝上入手了两本“和孩子沟通做朋友”的工具书。

书还没来得及翻到第十页,第二天就被K撕成片贴在脸上,扮咸蛋超人。

K是这个班最皮的男孩。

你们能想到的各种熊孩子行径他都有做过,你们没想到的,朝女老师的水杯里撒尿,他也做过。

我无法把他的行为理解成“调皮”,他在对我这个“新老师”的到来宣战。

除了大声地责斥,以及把怒火摆在脸上,语气和眼神再凶狠严厉一点,我束手无策。-

也尝试过其他努力。

比如试图融入他们,和他们一起玩吃鸡,讲神魄讲黄道巨蟹怎么变形,做一些“勇敢者游戏”(把马桶盖顶在头上做国王),但始终,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熊孩子们被感化的场景。

最后一次舞蹈排练中,因为舞蹈鞋太小,K的脚磨出了水泡,他哭着闹着把鞋子扔了出去,一只砸向朋友,一只赐给了我。

事后,我赶紧按他的鞋码尺寸订了一双舞蹈鞋。

算下来,买鞋子的钱加上加急运费,几天的伙食费算是打水漂了。

“没关系,”我告诉自己,只求文艺汇演快点结束,这个孙子从我眼前消失。临近比赛的前两天,我把焦点全都放在了K身上。

动作练习不到位,就哄着劝着压着脾气一遍遍教,好几次都是他比我先没了耐心。练太久了,脚累了,朋友会过来给他按按摩,时不时问一下力度怎么样,像极了会所里的8号女技师。

我很是怀疑,K是借练舞蹈的名义来学校里进行足部按摩的。

终于熬到了汇演结束,我还没松口气,电话就响了。

出事了。

电话那头,是一位女家长的咆哮和质问。

但,不是K的女家长,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的。

朋友在名册上找到了她的名字,我回忆了好几遍,还是没能想起她是谁。

后来我去翻了录像,找到了这些天排练室的视频,看看家长反应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在这位女孩子身上的。

女孩叫小菜。

在舞蹈节目的队列中排两侧,和大家穿着同样的舞蹈服,平时也很少讲话,大多时候同学们在旁边做游戏,她都会站在旁边盯着,偶尔会跟着笑起来。

就是这样一位女孩,谁也没想到,她的脚被舞蹈鞋磨出了很大的口子,流了血。

而那天,刚好是K把新换的舞蹈鞋砸我脸上的那天。因为很听话,练习也很少出错,这些优点成了她被忽略的理由。

她又不是那种擅长喊疼的孩子,不会像K那样,被蚊子盯到就会上演世纪哭戏,我们都以为她没事。

准确讲,我们压根就没有想到她。

我和朋友买了果篮去看望她,也向她和家长道了歉。

朋友事后还特意做了反思,写了很长很长的教学日记,想着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但我仔细问了问自己,如果真的有下次,我们会注意到吗,注意到那个不会喊疼的小朋友吗?

答案是存疑的。

回到开头的那个问题,我问了身边很多朋友,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把那只乖的小狗送走,因为它这么乖,其他人肯定乐意养它。那只乱咬东西的小狗就不一样啦,它太调皮了,万一没有人会收养它呢?

听起来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反对,说如果是自己,会送走那只不听话的狗。

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但后来“小女孩事件”推翻了这样高尚的我。

在没有开上帝视角的前提下,我们都会自动忽略掉那个不会喊疼的人,我们以为她真的没有不舒服,真的表里如一。在这样的预设下,当风险和选择来临时,我们会默认地去为那个用力喊疼的人去挡一挡。

这是不太能改变的局面。

所以,最后,除了祈祷大家的嗅觉更明显一点外,我更愿意劝你们,做一个学会喊疼的人。

不一定是为了讨要关心,更是为了让身边的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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