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的“梨花词”，传为初见小龙女所作？

2020\04\21

我们对丘处机的印象，大概源于金庸的武侠小说：

在《射雕英雄传》里，他是一位嫉恶如仇的侠客，

一位精忠爱国的热血青年（出场时三十余岁）；

同时，他也鲁莽暴躁，争强好胜，经常好心办坏事。

他自称“贫道平生所学，稍足自慰的只有三件。

第一是医道，炼丹不成，于药石倒因此所知不少。

第二是做几首歪诗，第三才是这几手三脚猫的武艺。”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他的“歪诗”——

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

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

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

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丘处机

解析

通篇一读，一点歪气儿也没有，很正宗的一首词作嘛。

“无俗念”，为念奴娇的别名。不过，丘处机作为一个清心寡欲的道士，“念奴”（唐代一歌伎），似乎有些不妥。干脆就另取一词牌名吧，反正念奴娇别名众多（酹江月、百字令、太平欢、双翠羽 等），也不多“无俗念”这一个。

“俗念”，即世俗的想法、观念，消除俗念，方得清净。这点很符合丘处机苦心修道的理念，当然也成了其弟子尹志平（历史人物，非小说中塑造的角色）的修行准则，他曾一口气写下至少八首《无俗念》，其诚心、决心可见一斑。

蛋是，说“无俗念”，就真的没了吗？梨花还不是被丘处机写成了一出尘绝艳之女子……

金庸在其小说中，则直接把此女子当成了小龙女，说“长春子丘处机和她在终南山上比邻而居，当年一见，便写下这首词来”（《倚天屠龙记》原文）。

果真如金庸所言，丘处机当时应是动了俗念的。既已动了俗念，须及时息止才行，作诗填词是最好的法子。如此来看，“无俗念”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不过，我们也无须苛责丘处机，毕竟是见了“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的小龙女嘛，谁人能心如止水？

来看梨花（小龙女）在他笔下是如何的美？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先用淡笔勾勒出一幅春日出游图。“浩荡”即阵势浩大的样子，大概是全城出动，竞相赏春的盛大场面，是为了赏“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吗？当然不是！寒食节前后的梨花才是最美的风景。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只见那梨花像无纹的白色丝锦一样，又如玉树琼葩上堆积的雪花，洁白无瑕，不染纤尘。神雕中的小龙女不正是这样吗——“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烛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到了夜间，梨花沉浸在溶溶的月色中，似乎也泛着晶莹的光芒。“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写梨花生长的环境，仿佛除了霭霭浮光，就只剩溶溶月光，如此澄澈明净的世界，怕只有具备同样特质的梨花才有资格涉足。当然还有“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的小龙女。

到这里，遗世独立的梨花，已幻化成一绝色仙人。“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姑射真人，犹姑射神人，原指在姑射山得道的真人，后代之美貌女子。《庄子·逍遥游》载“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绰）约若处子。”“肌肤若冰雪”，骨子里自有一种高洁。

“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写自己的感受：在这变化莫测的大自然中，谁能想到，梨花偏不屑与群芳为伍，独生于这超尘拔世的清净世界，她那“浩气清英，仙材卓荦”是俗世之人难以欣赏的。既如此，你不如“瑶台归去”，只有仙山修行的有道之人（那就是我丘处机）才能心领神会。

（敲黑板！）以上关于小龙女的言论均出自小说，其真实性存疑。但丘处机可是真实存在的一个道士，他也真的以王重阳为师，与马钰、刘处玄等人合称“全真七子”，只不过他们以道行名闻于当时，而不是以什么高深的武功。丘处机在诗词上有很高的造诣，流传下来的诗词作品有六百多首，内容多为传道、唱玄，可称得上真正的五俗念。至于这首梨花词，很可能借梨花来写自身的超尘拔世之志，和见到绝世美人并为之歌咏的关系应该不大啦（小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