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小草虾和大鲤鱼
灵璧名家
小草虾和大鲤鱼
文/晏金福
几天前,朋友聚会,席间上了一盘河虾,几个人立时睁大了眼睛。一个抢着说:“这是活虾!”紧接着又给我们脑补,“死虾熟了是直的,活虾烧熟是弯的。”另一位也不甘落后,接着话茬说:“这虾可贵了,得七八十块一斤,这一盘怕得一百多块。”不知怎的,我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就是一盘草虾么。”桌上的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我,几乎全是不解的眼神。哎呀,我的天哪,这小草虾何以有了如此高的身价!
这让我的思绪却回到了年前。一天,亲戚送来了两条大鲤鱼,一条足有十多斤,装在大塑料袋里,里面还装着水,大鲤鱼嘴张着,尾巴乱摇,很撩人喜欢。儿子进门,不屑一顾地说:“这么大,啥时能吃完!”儿媳妇进家,瞥了一眼,说:“这么大,怎么杀呀!”哎呀,我的天哪,这大鲤鱼何以沦落至此!
以前可不是这样。小时候,我的老家晏湾开湖晚,地势低洼,年年发水,到处是鱼虾,家家户户,几乎顿顿鱼虾。那时,鳖和蟹是少有人吃的,因为它们身上无肉。这小草虾也不大受人待见,虽然我们有时剥了生的填到嘴里,也不腥不膻,大人也偶尔用来炒炒韭菜,但是家里来人,它从来上不了席面。我们平时吃得最多的是白水鲹子,那家伙,水开了,往锅里一汆,勾点儿面,撒点儿盐,味道美极了。这道美食,我们叫做鱼妈糊,我家后面的一位老奶奶,曾经一口气喝了18碗,在俺庄传为美谈。这家伙,吃不完,用盐腌一腌,晒干了,想吃时,在鏊子上熥熟了卷烙饼,味道也是一绝。还有,就是曹鱼,学名鲫鱼,味道很鲜,但是刺多,我是不喜欢。我父亲是吃鱼高手,拃把长的曹鱼,都是整吞。鲤鱼,那可是个稀罕物,有时抓到一条,“啊,大鲤鱼!”便会引来惊叫,哪怕它只有斤把重。来了客人,桌上能有一条鲤鱼,那可是很有面子的。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好像老鳖虾蟹都上了餐桌,鲤鱼依然身价不菲,尤其是每年中秋和春节前更 抢手,是送礼的绝佳选择。记得有一年春节前,我四个儿子已经有三个娶了媳妇。我和妻子到市场上给他们购买礼品。一到鱼市,就看到有一家有一筐鲤鱼,活蹦乱跳的,每条足有10来斤。我和妻子合计了一下,六条鱼足足要我一个半月的工资。为了面子,咬咬牙,买!我和妻子向人借了一根木棍,抬着这六条鲤鱼,往学校走。一路上,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啊,这鲤鱼,多给面子!”“还是有钱人,多舍得!”我俩脸上带笑,心里那个滋味,只有天晓得。
小草虾和大鲤鱼的命运何时来的大逆转,何以逆转?我没深究过,但《儒林外史》里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恐怕都如此吧,我想。
本文作者为晏金福老师,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作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磬乡文学》杂志主编,灵璧家园网文学版版主,灵璧著名作家,著有散文故事集《岁月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