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作品丨新聊斋（十）“心事”哥骟猪
新聊斋（九）“心事”哥骟猪
赵 亮
人生唯有情难诉，非关病酒，不是悲秋。
情关八丈河系列文字，值得您细细品读！
刚吃完早饭，女人就来了，站在门口，怯怯地问，徐师傅，今天有空去帮我骟猪不？
母猪下的仔，七天左右就得骟，目的是摘除性腺，使其生理发生改变，增强食欲、消化、吸收功能，有利于快速育肥。
骟猪是个技术活，不仅动作要干净利索，还得把性腺清除干净。不干净，猪仔长大后还会发情。发情会消耗很多能量，影响猪长肉的速度，得再骟一次，损失很大。所以养猪户都得讨好骟猪匠，不仅言语上要拿顺，还得煮上两个糖蛋，比招待亲爹还周到。
女人穿一件蓝底白碎花的短袖衬衣，脸白里透红，胸鼓鼓的，像两个小山包，一点不像农村的人。
有空。徐骟匠眯着眼睛隔着眼镜片打量了一会儿说。
徐骟匠是中专毕业刚分到乡畜牧站的干部，专事骟猪，还有个外号，叫徐眼镜。大家不明白，他书没看几本，眼睛咋近视了。戴着眼镜的徐骟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他是教书的，都没人不信。徐骟匠在省城读书的那年，家里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后来分配到城里的城市建设部门上班，得知他当了骟猪匠时，就分手了。徐骟匠对此并不介意，照样白天骟猪，晚上打牌。
你坐后面吧。推出自行车后，徐骟匠对女人说。女人脸一红，说走路。他说，你让我到你家去等半天啊？女人四周看了看，没人，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村道凹凸不平，车子不停上下跳动，下坡的时候，女人的胸不时会压到徐骟匠的背上，感觉又暖又弹，让他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他之前从没有过。
到了家，女人先给他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又煮了碗糖蛋。蛋是三个，他叫女人再拿一个碗来，舀出两个对女人说，一个就行了。女人问，怕我煮得不好吃吗？他说，刚吃过饭哩。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那个碗。
“ 你孩子？”，他问。“嗯”，女人说。
“ 他爸呢？”
“ 前年病死了。”
“哦——”
猪仔很快就骟完了。可收钱的时候，女人却突然说没钱。
“等卖了猪仔给行不？”，女人问。
“行！”，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回来的路上，他总感觉车后座上少了什么。
一月之后，女人送钱上门，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刚到门口，就下起了暴雨。与线箭一样，密密麻麻砸出梨花大小的水花。
“这么快就卖了？”，他问。
“你骟得干净，长得快。”，女人说。
“长得快就好，钱我不要了。”
“那咋行呢！”
“不缺那点钱。”
女人扯了半会儿衣角，说：“改天我给你送些蛋来吧！”，说完，转身要走。
“这么大的雨哩！”，他一把拉住女人。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竟把她拉进了怀里……
送女人出门的时候，无意间，他看到女人嘴角边有颗痣。
之后，女人不时过来送鸡蛋。
徐骟匠是在三个月后才知道女人怀孕的。当时，他就吓坏了，黄花大小伙，咋也不能找个寡妇，就托人说和，幸亏女的懂道理，事情很顺利解决了。事后，徐骟匠怕女人反悔找事，便托关系调回了城里，与那女同学又在了一个单位。女同学听说了，就一气之下到乡镇工作，后来竟也混的风生水起当了镇长。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徐骟匠在小县城也是一个头面人物，但是总是满腹心事的。平时他交往的人，都非富即贵，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些人都不知道他的过去，开口闭口都称他“心事”哥。
今年春节后，市领导带上“心事”哥一起下村。村是领导和“心事”哥定点联系帮扶的，大家一起到一养猪户视察，问了女主人一些生产方面的情况后，就向她介绍“心事”哥，领导说，“老徐你不认识？以前他学校刚毕业，可是在这里上过班的啊！”。
女主人这才把目光转向“心事”哥，一看，大吃一惊，说，你不是徐骟匠吗？怎么就当了大干部了？”。
老徐仔细打量女人，竟看见她嘴角边有颗痣，倏地脸红耳热。心想，怎么会是她！
回城的路上，领导问老徐，“她怎么叫你骟匠，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肯定是认错人了！”老徐满腹心事地说。
“是嘛，你这么儒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她扯上关系呢！”
徐骟匠扶了一下眼镜，尴尬一笑说，“那是，那是！”……（改编嫁接自同名小小说《徐骟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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