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第一“前锋”:颍考叔

最近世界杯踢得如火如荼。球迷们也陷入集体狂热,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为那些赛场上的英雄呐喊。梅西和C罗黯然离去的背影,让多少球迷泪目叹息。

在中国古代,并没有这样全社会参加的大型体育赛事。不过,在一些特定的、往往与军事相关的场合,常常会发生武力的展示和比拼,一些天赋异禀的“运动员”就会脱颖而出。今天我们要介绍的这名运动员,叫做颍考叔。

说到这个颍考叔,许多读者都听过他的名字。我们知道他,是从著名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里。郑庄公击败了谋反的弟弟太叔段,把他偏心的母亲武姜软禁了起来。他气愤地对母亲说:“我和段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什么你却如此偏爱他,如此憎恨我,以至于要帮他开启城门,里应外合干掉我?我知道当年我难产,让你受了不少的罪,可那也不怪我啊!我一直对您恭敬孝顺,难道始终无法获得您的欢心吗?唉,既然您不认我这个儿子,那么我也不在您面前晃来晃去,讨您的嫌了。我们不到黄泉之下,就别再相见了。”

可是没有过多久,郑庄公就后悔了,觉得对母亲做得过分了。可是君无戏言,无法挽回。这时,我们的英雄颍考叔亮闪闪地登场了。他是颍谷的地方官,听到这个消息,决定去帮他的国君一把。他去首都进献颍谷的土特产,庄公请他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他故意把肉放到一旁不吃。庄公奇怪了,就问:“你咋不吃肉呢?是寡人的厨师做得不好吃吗?”颍考叔说:“哪里哪里!君上您赐的肉,鲜美无比,臣恨不得能够把头埋进去吃个兜头盖脸。只是臣家有老母,她老人家可没有吃过君上您赐的肉啊。所以臣想把这些肉带回去给她老人家也尝尝,让她也沾一点福气。如果君上您允许的话。”

这一下,可戳中郑庄公的心窝窝了。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说:“你可真是个孝子啊!我真羡慕你,你有母亲,可以给她送食物,而我却没有。呜呜……”

颍考叔惊讶地说:“不会吧,君上您的母亲,明明还健在啊。敢问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郑庄公唉声叹气地说:“你有所不知啊,我驱逐了段之后,一时气恼,就和老妈发誓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现在我很后悔。唉,冲动是魔鬼啊!”

颍考叔说:“原来是这样。不过在臣下看来,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嘛。如果挖一条隧道,把地下水挖出来,您和母亲在隧道里相见,不就行了?这样您就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了。”

庄公大喜,依法行事,和母亲在隧道里,踏着地下水相见,重归于好。

通过这件事,我们知道颍考叔是一个非常聪明智慧的人。但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还有另外一面。

十年以后,郑庄公决定讨伐许国。他在祖庙前举行仪式,向军队分发武器。在当时,并没有常备军。平常武器都藏在国家的武库里,有军事行动的时候才颁发给临时召集起来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没有经过充分训练,战斗力不会很强。尤其是那些种地的老百姓,只能充当徒步步兵。而战斗力的核心——车兵,一般由贵族充任。贵族教育中,有驾车、射箭、使用武器的部分,所以他们能够胜任车战的任务。

现在发武器了,当然也包括兵车。公孙阏和颍考叔两个人,都看上了同一辆兵车,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肯相让。当时的兵车,在车厢的前面有一根辕,在辕的两旁可以各套上两匹马,一共四匹马,拉着车子前进。现在还没有套上马,颍考叔却已经不耐烦和公孙阏继续纠缠下去,干脆拽着车辕就跑。公孙阏气坏了,拔出一支长戟,在后面猛追,叫道:“有种你丫别跑!”

颍考叔笑嘻嘻地说:“有种你丫来追,追上了这车就算你的了。”

一般来说,这种比赛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车那么重,戟那么轻,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拖着戟的公孙阏追上拖着车的颍考叔,那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更何况当时广场上挤满了人,颍考叔怎么跑得掉嘛。然而,我们的颍考叔不是一般人哪。只见他带车过人,人车分过,突破禁区,一直跑到了大街上。到了这么宽阔的地方,公孙阏就更加追不上了。他恨恨地停下来,望着颍考叔绝尘而去的背影说:“你等着!”

还没有正式开战,颍考叔就已经一举成名了。人人都在传颂他高超的控车能力、华丽的脚法、深厚的技战术素养和无与伦比的奔跑速度。要放在今天,颍考叔绝对是欧洲各大足球豪门俱乐部哄抢的超级前锋,转会费不会少于1亿欧元。在欧冠赛场上,他四射的光芒将亮瞎球迷们的眼睛。不过,世界杯期间,我们可能在赛场上看不见他的身影。也许他只能落寞地坐在郑州的家里,和老妈一起,吃肉撸串喝啤酒,深夜葛优躺,看俄罗斯传来的电视直播。原因你懂的,毕竟球要11个人踢。

郑国大军与鲁国、齐国军队会合,一起包围了许国国都。士兵们一拥而上,攀登城墙。英勇无敌的颍考叔,当然又是打前锋啦!只见他举着郑庄公的大旗“蝥弧”,率先登上城墙。他灵活地晃过刺来的兵器,踹开几个许国士卒,站在城垛上,将大旗挥舞得猎猎有声,高大的身影与旗帜融为一体,反射着胜利的日光。郑军士气大振,欢呼着,形成一道攻城的人浪。

但是,那个抢车失败、怀恨在心的公孙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无法忍受颍考叔又一次抢尽了风头。他站在城下,一箭向颍考叔射去。颍考叔身躯一震,从城上跌了下来。临死的时候,可能他也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郑国征服了许国,获得大胜。郑庄公明明知道是公孙阏从后面射杀了先登城的功臣颍考叔,可是却佯装不知,不愿惩罚他。

为了平息众怒,郑庄公派军士们拿出猪、犬、鸡等各种动物做牺牲,来诅咒那个射死颍考叔的人,把这件事草草遮掩过去。

这样做,自然不能让人心服,一时舆论对郑庄公十分不利,使他的威信大为下降。有君子批评他:“既无德政,又无威刑,是以及邪。”

郑国第一前锋颍考叔,文武双全,却死得不明不白。历史上许多英雄人物,叱咤一时,却往往在想不到的时间,以想不到的方式,落幕了。(赵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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