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芝麻叶
芝麻叶对于河南人,特别是南阳区域的人,有着特殊的情感。
我的老家在河南南阳的桐柏,紧挨湖北,这里盛产芝麻。入秋之后,长得粗壮如半人高的芝麻杆上结满了硕果累累的芝麻荚,这时候的芝麻叶肥厚宽大,墨绿的叶子泛着油光,这是采摘芝麻叶的最佳时候。
老家人叫采摘芝麻叶不叫“采”,也不叫“摘”,而叫“打”。至于为何叫“打芝麻叶”,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谓然,大概是地方俗语吧!
小的时候,我也曾和大人一起打过芝麻叶,挽着一个竹筐,趟进芝麻地里,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揪下来。墨绿肥厚的芝麻叶似乎涂上了一层香油,在阳光下泛着亮光,满手掌都感觉滑滑的。
采摘回来之后,用井里的清水清洗,然后架锅烧水,用开水焯一下,这个工序我们土语叫“炸芝麻叶”,说是炸,并非用油,而是用开水。“炸”了之后,捞出,挤压多余的水分,然后晾干。
幼时,到了冬季,芝麻叶便成了一道美味,用热水浸泡过后,捞出,用刀切两下,便可以用热锅葱花炝一下,然后下面条锅里,于是,便成了美味可口经久难忘的芝麻叶面条。
芝麻叶面条,对于祖籍南阳区域的游子来说,那是记忆深处悠长的乡思,带着浓浓的乡味,含着深深的乡情,还有日思夜念的乡愁。
一碗看似普普通通的芝麻叶面条,有时足以让你喝的泪流满面。(备注:老家土语吃面条不叫吃,叫“喝面条”。)
这次回老家,目的是送大哥最后一程,所以,几乎谢绝了所有应酬。
不想应酬,原因无怪乎有两个:一是心情不佳;二是家乡人都太热情,到哪里都是鸡鸭鱼肉美酒佳肴招待,多年食素的肠胃,偶尔一半次吃肉尚可,倘若每天接连海吃海喝,实在承受不了。所以,为了避免肠胃太难受,也为了自身的身体健康,闭门谢客是最好的办法。
这碗里装的不仅仅是芝麻叶面条,还有浓浓的亲情,未加任何修饰,上面漂浮的白点是大姐刻意撒的芝麻盐。
然而,饭终究是要吃的。晚饭,我专门到大姐家,刻意要喝芝麻叶面条。大姐手脚麻利,从冰箱里拿出新制作还未来得及晒干的芝麻叶,一会儿工夫,做了一碗热乎乎的芝麻叶面条。
捧着这碗稀稠适当上面漂着一层香油的芝麻叶面条,闻着熟悉的味道,不禁眼眶湿润。
这一碗芝麻叶面条,比外面的饭店里的山珍海味好吃无数倍!
临走时,大姐送给我一包晒干的芝麻叶。巧合的是,和大哥同村的梁老师也非常热情的执意送了我一包晒干的芝麻叶,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
掂着这两包芝麻叶,感觉沉甸甸的,这份情,这份爱,已高度浓缩在血液里,就好像这晒干的芝麻叶,看似普通,不起眼,但是,每一片叶子都积攒、吸收了天地日月的精华和灵气,所以能释放出无穷的能量。
大哥的坟地就在一片粗壮肥厚的芝麻地里,他躺在地下,应该也能闻到那熟悉的芝麻叶的香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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