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伤肝趣案

【出处】 〔清〕王堉《醉花窗医案》。

【原文】 同谱弟李晓圃，以茂才得广文^①，后随其堂兄裕州牧理幕事。裕州多得其力^②，后其堂兄以捻匪滋扰罢任，晓圃随后任守城出力，保举五品衔。辛酉回介，与余往来甚契。一日余至其家，适其侄在坐，似有所求。晓圃代白^③曰，舍侄因侄孙妇病甚危，已阅十数医矣，愈治愈甚。而此时尚不知何病，拟请大兄一视，果不可为，好备一切。余以至好随入视之，见病者蒙衾侧卧，形如露骨鸡，而面唇甲爪俱白无色。即曰，此血脱象也，得毋产后乎？其母在旁曰，自四月小产后至今不起数月矣。因私计曰，此血大虚之症，用圣愈汤当有效。细视其头面，血络带紫色而棱起，又疑其血分有热，诊之，则六部沉数，左关肝坚欲搏指。乃顿悟曰，此暴怒伤肝，热入血室之候。其人必性情素暴，此病因忿怒而生，此时必两胁胀痛，目赤耳鸣。且土受木克，脾经大虚，脾虚则肺亦伤，当时而咳嗽，时而泄泻，时而发热，时而心惊，虽非痨瘵相离不远。赶紧施治尚有转机，若再迟延，恐无及也。病者就枕点首，妪婢亦以为然。出而告晓圃，大家皆称快，因以加味逍遥散合左金丸并处之。告曰，虽不全愈，亦当有效。四服后再视也。越五日，遇晓圃于酒市，问之，则病人不愿服药，缘家务不齐，晓圃亦只听之而已。

【注解】①文：同“闻”，闻名。②力：能力，力量。③白：陈述，禀告。

【白话文】 同谱的弟弟李晓圃，才华横溢，后来跟随他的堂兄裕州一起共事。裕州多得其助力，后来裕州和土匪勾结滋扰民众被罢免，晓圃随后担任守城，保举五品官衔。辛酉年回来，与我交往十分密切。一天我到他家，刚好他侄子在，似乎有什么事请求。晓圃代他说，我侄子因为侄孙媳妇病情危害，已看过十多个医生了，越治越严重。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病，想要请大哥看一看，是不是当真没有办法了，好准备一切。我跟随他进去，看到患者蒙着被子侧躺着，像露骨鸡般体形枯瘦，而面唇甲爪都是白色。就说，这是脱血症状，莫非是产后？他的母亲在一旁说，从四月小产后到现在几个月都未起来。于是私下想道，这血虚的病，用圣愈汤应该有效。仔细看她的头面，血管带紫色而且有棱角，又怀疑她血分有热，诊其脉，六部脉象都是沉数，左关肝部坚硬搏指。于是顿悟说，这是暴怒伤肝，热入血室的证候。这个人一定性情一向暴烈，这病因为愤怒而生，这个时候一定是两胁胀痛，目赤耳鸣。而且土受木克，脾经大虚，脾虚肺也受到伤害，有时候咳嗽，有时候腹泻，有时候发热，有时候心惊，虽然不是痨瘵也相距不远。赶紧治疗尚且有转机，如果再拖延，恐怕来不及了。患者在枕头上点点头，妪妾婢女也这样认为。出来告诉晓圃，大家都说好，因此用加味逍遥散合左金丸一起治疗。告诉他说，即使没有痊愈，也会有效果。服用四剂后再看看。过了五天，在酒市遇到晓圃，问他，他说那患者由于家务事繁杂不愿服药，晓圃也只能听之任之。（郁东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