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 | 水月庵里写春秋(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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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塘医院早时候是设在王凡村中一幢老旧的木结构砖瓦房里的,共有三间,上下两层,围墙把房前的一小片空地围成了小天井,靠近围墙边上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用水泥浇了块洗衣台,搓衣板连着洗衣台,水槽连着洗衣台,也是用水泥制成的。天井前是古式的老台门,两扇陈旧的木门上有明显的凹凸纹理,两个有些生锈的铁环钉在台门的中间。医院里有医生三人:陆连三,胡鸣卿,陆德芳。陆连三是院长,他跟陆德芳都是黄田畈公社菱角塘大队人。陆德芳的父亲曾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背有些驼,是当地很有名气的医生,他父亲退休后,陆德芳就顶职到医院来上班了。他在医院里只做一些杂务活。
我跟陆德芳的认识,是有一段情缘的。他是我大哥的高中同学,常到我家来玩。他个子小,小轻薄力,高中毕业后,他父亲就为他找了一个油漆师傅学了油漆手艺。由于他手艺不错,一年到头有做不完的活。在我高中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大哥就跟他讲好,等我高中毕业后他带我去学做油漆,他也答应了,只是我高中一毕业就考上了大学,才没有了跟他这段师徒的情缘。
正所谓人生无常事难料,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国家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在招工上国家出台了一条退休职工子女可以替父母顶职的政策,由此,大批退休职工的农民子女迅即进入了吃商品粮的工人行列,成了吃供应粮的让人十分羡慕的时代香馍馍,陆德芳就是这样一个时代的幸运儿。我跟陆德芳虽然没有了师徒情缘,却成了一对好朋友,我们隔三差五的一起相聚,我因为时常患感冒,成了他医院里的常客,也常常在他那里吃饭,由此,医院里的几个医生,我都混得很熟,这为我去医院治病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一个星期天,闲着无事,我就去医院找陆德芳玩。医院不同于一般的事业单位,他们没有星期天可休息,我去的时候,陆德芳正在房间里看电视,他见我来了,忙把我让进屋,倒茶让座十分客气。他说:“我们星期天也是要上班的,不像你们老师一到周末就可以休息。”
我说:“你们星期天没休息,可以调休,休息的时间也没少,而且比较灵活,我感觉还是你们这种休息方式好。”
这时,胡鸣卿在药房那边叫我了:“陆老师,这么难得。”
胡鸣卿是医院里的药师,主要负责给病人分药取药。她是肖塘村人,留着一头长发,肤白眼细,模样清秀俊俏,讲话快人快语,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姑娘。那时候,我知道,她正在跟陆连三谈恋爱。
我跟胡鸣卿说:“闲着没事,就逛到你们这里来了。”
她说:“好呀,你就在这里吃中饭好了。”
我说:“好呀,我正愁没地方吃饭,我们学校周末是不开伙的。”
那时候,医院就像一个家,楼下是医院,楼上是职工的住所,一间厢房是厨房,胡鸣卿也是医院里的厨师,做饭烧菜都是她。
我就在陆德芳的房间里看电视,那是一个14寸黑白电视机,一根天线从窗外拉进来,外面有一根竹竿架着一条天线。
忽然我听到胡医生在楼下叫我:“陆老师,可以下来吃饭了。”
我下楼到厨房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饭是在铝制饭盒里蒸的,菜有红烧鲫鱼、炒冬瓜、红烧肉和一盘丝瓜烧豆腐。陆德芳把饭盒里的一半饭分在碗上递给了我,陆连三问我:“喝点酒吗?”我说:“我不喝酒。”
因为工作的原因,医院里是禁止在中餐喝酒的。陆德芳劝我多吃菜,胡医生怕我不肯吃菜,就把肉往我碗上夹过来,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心里暖暖的。陆连三是言语不多的人,他也劝我不要客气。我吃饱了饭,就向他们一一告别,回到学校休息了。
傍晚的时候,忽然听到许先申老师说:堆放学校物品的储物间的锁被撬了,学校失窃了!经查对,失窃的东西有:蓝球板两块、钢筋若干、花玻璃五箱,还有一些零碎细小物品。一下子能偷这么多东西,估计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而且还可能动用了拖拉机等车辆。
这时,大部分老师都已经回校,大家议论不止,纷纷谴责窃贼的大胆妄为。同时大家都在努力回忆着有关可疑的情节。胡章亭老师说,在上周四的时候,学校里来了几个陌生的年轻人,在校园里溜达,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郭兴跃老师也说,上周五的时候,曾有人到学校买钢筋,我们在校的老师都不知道学校有钢筋卖,校外的人怎么知道学校有钢筋卖?
虽然报了警,警察也来过,他们在现场拍了照片,进行了现场取证,也找了一些老师去座谈了解情况,并作了笔录,签了字,按了手印,十分郑重其事。但时间过了很久,也没有一个结果,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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