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崔护《题都城南庄》:一诗定名,留下“人面桃花”千古名句,河北定州人

解读崔护,就像在听一个传奇故事,情节非常简单,甚至有些俗套。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却流传千年,甚至还成为一个成语,融入到人们的生活中,这就是成语“人面桃花”,用来形容男女邂逅钟情,随即分离之后,男子追念旧事的情形。

崔护,河北定州人,生于公元772年,卒于公元846年,享年74岁。24岁中进士,官至京兆尹,后至御史大夫、广南节度使。按说崔护的官是不小的,京兆尹相当于长安市长,正三品,御史大夫相当于国家监察委主任,从一品,广南节度使相当于两广省委书记兼军区司令员,正二品。按照唐朝规定,四品以上官员就应该立传的,但历史上关于崔护的记载极少,也是个怪事。

可能同一时期的伟大诗人太多,风头太盛,崔护的文采被盖住了。和崔护同一年出生的就有白居易、刘禹锡、李渤等人,还有比他略小的杜牧、李商隐等,都是同一时代的人。白居易还和崔护同年生、同年卒。这样一个伟大诗人并存的时代,崔护仕途顺利,可能公务繁忙,写诗只是偶尔为之。

崔护既然能考中进士,应该文才不低,但存诗仅六首。仅存的六首诗中,可以说都是精品,但由于其中一首太过著名,完全盖住了其他五首诗的风头,以至于崔护仅靠这一首诗就奠定了他诗人的身份,这就是著名的《题都城南庄》,诗的题目可能没什么印象,但其中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却是几乎人人都会背出来的。

虽然正史中关于崔护的记载很少,但有这样一首诗在身,野史就不会放过他了。唐代孟启的《本事诗》是一本非常珍贵的诗论著作,记载了许多唐朝诗人的逸事,并收录了相关的一些诗歌,因为这本书,才使得很多优美诗篇、故事和得以流传。韩翃的“章台柳”、刘禹锡的“司空见惯”都是出自《本事诗》。

《本事诗》中用了380个字来记载崔护的这段传奇故事。下面摘录原文,愿意读的朋友读一读原汁原味的故事,不想费神的看下面的白话翻译。

博陵崔护,姿质甚美,而孤洁寡合。举进士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入,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眷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后数日,偶至都城南,复往寻之,闻其中有哭声,扣门问之,有老父出曰:“君非崔护耶?”曰:“是也。”又哭曰:“君杀吾女。”护惊起,莫知所答。老父曰:“吾女笄年知书,未适人,自去年以来,常恍惚若有所失。比日与之出,及归,见左扉有字,读之,入门而病,遂绝食数日而死。吾老矣,此女所以不嫁者,将求君子以托吾身,今不幸而殒,得非君杀之耶?”又特大哭。崔亦感恸,请入哭之。尚俨然在床。崔举其首,枕其股,哭而祝曰:“某在斯,某在斯。”须臾开目,半日复活矣。父大喜,遂以女归之。

原文读起来有点费劲,说的是什么故事呢?说定州有一个叫崔护的小生,年轻貌美,但性格有点孤僻。考进士落榜后,在清明节这一天,闲来无事,一个人去长安城南散心,到一个村庄后,发现一个足足有一亩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的全是树木花草,特别安静,好像没有人。

敲了一会儿门后,有个姑娘从门缝里问:“谁呀?”崔护说:“我叫崔护,一个人来踏春, 酒后口渴,想讨杯水喝。”姑娘回到屋里端出一杯水,并将崔护让进院子里坐下,自己则倚着一棵桃树,默默地看着崔护。看到姑娘天生丽质、亭亭玉立、风姿秀丽,崔护就有点动心,就逗姑娘说话,姑娘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崔护。崔护不好意思多待了,只得告辞,姑娘送出门来,崔护一步三回头地告别而去。

崔护回去后继续备考,觉得姑娘没有那个意思,也就把姑娘慢慢淡忘了,再没有去找姑娘。到第二年清明节时,崔护又想起了去年见到姑娘的情景,实在情不自禁,就又去到了这个村庄。可惜已经物是人非,大门紧锁,桃花如旧,只是佳人不在。崔护就在门上写了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画外音:怎么随时还带着毛笔?)

可能是越得不到越心痒,崔护回去后,还是放不下姑娘,越想越惦记。过了几天就又去了南城,这回没有锁门,却听到里面有哭声,赶快敲门问问是怎么回事。出来了个老人,问:“你是不是叫崔护?”崔护回答:“是啊!”老人又哭着说:“是你杀了我女儿啊!”崔护大惊失色,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老人又说:“我女儿自从成年后,知书达理,但从去年就恍恍惚惚,好像丢了魂。这几天我和她外出,刚回来,发现了门上你写的诗,我女儿就病倒了,几日不吃不喝,故去了。我已经老了,女儿却谁都不嫁,就想再见到你以托付终身。今天不幸身亡,不是你害死的吗?”说完这些,老人又放声大哭。

崔护听了老人的话,既感动又伤心,遂进屋大哭。看到姑娘后,将姑娘抱在怀里,哭着喊:“我来了,我来了。”不一会儿,姑娘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原来姑娘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老人看女儿复活,非常高兴,就将姑娘嫁给了崔护。

故事讲完了,总感觉有点编撰的成分,可能这也是编写者孟启的美好祝愿。悲剧虽然更能撼动人心,艺术感染力更强,但总觉遗憾,皆大欢喜可能更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审美。不管真假,这个故事给我们留下了一首精美的诗篇,留下了一个成语,留下了一个真善美的爱情故事,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感谢崔护、感谢孟启。

欣赏这首《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就在去年的今天,这扇门里的姑娘,脸庞如同桃花般鲜艳。只是今日再来此地,姑娘却不知去了哪里,只有桃花依旧,绽放在这春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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