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梅斋：决战广空（十四）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2019年3月28日星期四
上次执行任务回来之后，卫天和向文欣不约而同都没有汇报在绿湖上发生的故障，飞行器的飞行记录上也没有看出任何痕迹。老师对他们这次完成任务的情况非常满意，在班上特意表扬了他们。
因为班里只有向文欣一名女生，同学们自然各种羡慕嫉妒恨，有位同学忍不住向老师提出来：“把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在同一个组，他们肯定能做得好。老师如果把向文欣和我分在同一组，我也能拿到最好成绩！”
吴校长听后居然接受了这个意见，他微笑着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但是我也不能单让你和向文欣一组，其他同学也会有意见啊！”同学们纷纷附和，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向文欣脸一红低下了头。
吴校长接着说道：“提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新型飞行器经过加紧赶制，新的一批已经造出来了，这几天就能运过来。到时候同学们就能一人驾驶一部，不用再分组了。”
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卫天远远地看了一眼向文欣，发现她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
后来又执行过几次任务，卫天独自一人驾着他的“飞艇”飞上高空时，总觉得天空太大，太宽阔，而他一个人在这宽大的天空中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孤单。有时候他忍不住想，不知道向文欣在她的“飞船”上是否也有同样的感受？
这个学期最重要的任务开始了，这一次比较复杂，吴校长给了他们每人半个月的时间在划分好的区域里低空飞行，目测周围的环境，并利用飞行器的自动绘图功能画出周边的详细地图。
卫天和向文欣所分的地域是相连的，正是他们一起去过的绿湖一带。向文欣分到的是铸剑村和周围的各个村落，而卫天分到的则包括绿湖和湖对岸的长寿城。想到绿湖上的那阵雾气，卫天心里多少有一点不安。
出发之前向文欣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前面几天任务进行很顺利，卫天有意避开绿湖，先将长寿城周围的环境做了详细的绘图记录，晚上飞行器就停在上次他们停过的树林中的草枰上。他用机器热一下带来的罐头等食物，出来坐在草地上慢慢吃过饭，仰面躺下来看着星空，感受这一片神秘的土地。他常常一个人在这里呆几个小时，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回到飞行器里面休息。
其实以飞行器的性能速度，他甚至可以每天赶回学校宿舍睡觉，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喜欢这片美丽的树林，喜欢看草地上偶尔飞过的萤火虫，喜欢听远处绿湖的水声，还有铸剑村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在这样的夜里，被无边的幽静包围，他才能静下心来想一些人和事。比如当年的玩伴们，比如他的父亲、母亲、继母，和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弟弟……卫天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亲人，即使有的难舍，有的难以接受，他们都与自己有着拉扯不断的关系。
还有向文欣和她的父亲，卫天突然觉得向老伯也充满了神秘感。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神秘的绿湖边？看他每次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不可能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虽然话语平和，却是不怒自威。
还有湖心岛上的那个女孩子，她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雾有没有什么联系？这些问题困扰着卫天的思绪，让他忍不住决定利用剩下的时间好好侦查一番。
这是他出来的第五天，一大早卫天在飞行器里面醒来，仔细检查了仪器。他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已经绘好的地图，感觉还不太满意。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带了手提电脑和几个U盘，以便及时备份每天绘制好的地图文件。地图是三维立体的，可以随意转换角度，画面清晰度非常高，树林里的树木棵棵可数，城市里的房屋能看得到门窗，道路上的行人甚至能看得出表情。
只有很大一片绿湖，只能看到湖岸清楚的曲线，湖心的部位有一座隐隐约约的小岛，绘制得非常模糊。这是机器自动多角度取景拍到的湖心岛远景，只有从近处观察之后才能形成与别处一样清晰可辨的画面。
今天飞一次湖心岛，卫天这次的任务就可以提前十天完成了。卫天想了一想，启动飞行器，缓缓升到半空中，似乎怕惊扰了刚刚醒来的小草。这次他没有让飞行器直接飞上万米高空，距离太远会影响拍摄质量。飞行器在大约千米的高度悄无声息地沿湖岸行进，慢慢绕过绿湖来到湖对岸，从屏幕上他看到了向文欣父亲住的茅屋，屋前的水面上泊着一条船。
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向文欣驾驶的飞行器停过的痕迹，看来她没有借机回家来住。他再往远处扫了一眼，却突然看到大约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停着一驾直升飞机，与向老伯的房子之间只隔着一片小树林。在自然的环境里，这架飞机给人一种很突兀的感觉。
这时候卫天看到向老伯的房门打开了，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向老伯，另一个是谁呢？为什么看着这样眼熟？走在前面那个人一直半低着头，看不到他的面貌。卫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看着他们慢慢转过茅屋，走进树林。在那个身影消失在树影之下的一瞬间，卫天突然认出了这个人的背影。
怎么可能是他？我一定认错了！卫天打开红外观察图像，看到这两个人在树林里缓缓走过，走到中间停下来站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往前走。两个人一路似乎都在争吵着什么，有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当他们走出树林时，前面那人挥挥手，昂起头来大踏步向直升飞机走去。看着这熟悉的步态，卫天进一步确认了，确实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来到这里？向老伯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无数的疑问甚至让卫天有点微微的头痛了。
那人登上飞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低头对向老伯挥手。在他抬头的时候，卫天有一种想躲起来的冲动，虽然他知道飞行器的距离和保护色能让人无法用肉眼轻易看到。但那是他从小就害怕，也是从小就敬重的人啊，那是他几年未见的父亲！
他目送父亲进入飞机，关上舱门，喃喃地说了一句：“爸爸，你还好吗？”
卫天看着向老伯挥手送走父亲乘坐的直升飞机后又缓缓走回房间，便决定去执行他这次任务中的最后一项工作，巡察湖心岛。
他将飞行器的声音尽量调节到最小，用极慢的速度靠近湖心岛，先围着岛远远转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这才缓缓飘移到湖心岛的正上方，悬停在那里，认真观察这个小岛。
岛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大部分地面被树木覆盖着，临近湖水的地方有一些草地和沙滩。树林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比较大的院落，高低错落的房子有点像寺院，又有些像风景区里古代大户人家的花园。这时已是下午，整个岛上没发现有人，这个院子里也是空空的，若有人可能都在午睡。
飞行器已经将地图全部绘好，卫天满意地看了一遍，保存了一下备份，然后决定返航。
这时岛上院子里突然有人出现了，先出来的似乎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姑娘，一袭绿衣，边走边回头招手。跟在她后面跑出来的也是一个小姑娘，卫天还没有看清她的形象，她已经跑到了树下，两人跑跑跳跳，身影时隐时现。
卫天正想再仔细看一下，却突然发现树林中隐隐起了雾气。这雾来得突然，让卫天心中一惊，想起上次的经历，他立即启动飞行器，想赶紧逃离这里。
这时雾气已经开始漫上来，卫天此时已经发出升高的指令，谁知飞行器却突然不听指挥，转了一个方向，直直向前冲了出去。卫天慌忙去按其他的键，却发现都已经失灵，飞行器凭着刚才的惯性继续向前冲去。
卫天傻了眼，看着四周的大雾，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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