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阿诺德《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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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Eve Arnold关于中国的照片集<In china>是在看完安东尼奥阿尼沉闷而漫长的纪录片《中国》之后,安东尼奥尼到中国的时间是1972年,而Eve Arnold是在1979年。
从当下的评判标准看来,这些在陪同官员严格安排行程下的影像记录,不光满足了当时西方对大门洞开之前的中国的想象——文革之后,面对对于这个国家的想象真空,急需影像的证明。它也成了此刻自我回望的一个方式——并且可能是唯一的方式——不管镜头下是否有矫饰或偏见,它们客观安静的存在着——可能从父辈的相册里找到只言片语,如此完整的呈现,这恐怕是独独一份,足矣。而批评与判断,从它们诞生之日其,就不曾停歇——安东尼奥尼叽咕着为自己影片配上旁白,引来国内骂声一片,可是并不能妨碍国际上拷贝疯卖。Eve Arnold的<In china>也注定成了经典。
Eve Arnold(伊芙·阿诺德) 1913年生于美国滨州费城的一个俄国移民家庭,早年在纽约师从于颇有影响的阿列竞赛·布罗多维奇。1951年加盟玛格南图片社。成为该社第一个加盟的女摄影师。1961年, 她移居伦敦, 以摄影记者的身份游历前苏联, 阿富汗, 埃及和中国。1979年在争取签证15年之久后,两次来到中国,历时5个月,行程4万公里,完成了其在中国的影像记录。那一年,Eve Arnold67岁。
以一系列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肖像照闻名的她,往往被人们划归为肖像摄影师、而且是名人肖像摄影师。其实她早期涉猎的范围远不止于此——作为年轻的摄影师,她执着粘滞于影像带来的快感,带着男友赠与的相机,冒险闯入哈莱姆(美国纽约市的一个区, 居民大都为黑人),去捕捉贫民窟的生活。带着面纱进入穆斯林世界,记录穆斯林女性的风俗。
对于一个曾在远落后于日常生活状态的尼藏拍摄近1月身体处于黄金时期的青年来说,我十分好奇的是30年前的这次中国之行背后,Eve Arnold是如何保持5个月的体力与新鲜感?如何保有旺盛的创作状态?后期又是如何在成千上万的相片照片背后进行筛选与抉择?——要知道,这一切是在当时政府严格控制之下。

北京 会计人员的办公室
北京 人民公社 新婚夫妇的房间
北京 长城上的皮尔卡丹秀

找来BBC2007年关于Eve Arnold的访问,我们随着95岁Eve Arnold一起回拨时钟3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寻觅一些蛛丝马迹的答案。
“一个浓雾弥漫的秋天的早晨,Pimlico的房间,Eve Arnold沉着优雅如故,端庄的坐在椅子上,雪白的头发艺术性的装点,薰衣草颜色的开衫,紫色的丝质上衣,天鹅绒裤子。眼神中依旧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智慧之光,你想着着她目击百年世事。”这是记者的开场白。
“在等待签证的15里,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中国的梦想,在我的床头摆放着的是关于全是关于中国的书籍,我拿起地图,筹划着想要去到地区 。1979年中美建交,带来历史性的机遇,我获得了签证。在79年的冬天,历经24小时的飞行后,我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魂牵梦绕的中国。我的手提箱带着装着牛肉和奶酪、皮质大衣和长靴和手套和尼康相机(窃以为她用的莱卡,可是这次并不是)。我记得的第一项工作是在寒冬清晨起床,去北京的公园里拍摄打太极的人们。

这是我竭尽全力的五个月,在旅游局安排翻译的陪同下次分两次进行,从北京到内蒙古、重庆、苏州,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国度,我记录下当地的人民、土地和风俗。当局对行程及拍摄有着严格的安排,基本上的拍摄生活是这样的:通常我会在早上5点起床,用暖水瓶的热水泡一杯茶,6点开始拍摄,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停下来,一个小时的休息后继续工作。在夜里我记录当时的夜晚生活:专业的戏剧演员或者天真的小朋友在公社或工厂演出。官方安排的行程非常紧张,也许这也是拍摄得以顺利完成的一个保证。我用我的尼康相机拍摄了成千上万的照片,我喜欢自然光,从不用闪光灯。在这个过程中,遇见了不少年轻的中国摄影师,他们从未见过外国女人和街头摄影师,这让我有些尴尬…
行程相当急促,我和我的翻译人员,汽车火车长途巴士,穿越不同的地区——他们有着自己的方言、味道,甚至基本的面部容貌也会有很大的改变,这会让我十分迷惑。在苏州的时候,曾一度因咳嗽引发肺炎,甚至是肺结核。相当狼狈,但是并未放弃难得的机会,持续着拍摄的计划。为了保有新鲜感,在激情消失以前,我及时更新采访及文字的记录。”
5个月的时间里,跋涉在这个广袤的国度,Eve Arnold得到了异常珍贵的记录:一个正在打开国门的国家,一个正在消失的世界。农民、城市的工人、政府官员、教师、寺庙僧人…

79年的黄永玉先生
教授诗歌的老师
化妆间
舞蹈演员在排练
重庆周末
上海 外贸商店

这些汗水与心血浸透的照片为在Eve Arnold带来了无数的荣誉,出版了她的“中国之行(1979)”后,1980年在布鲁克林博物馆举办了她的中国作品个展。同时出的一本书《在中国》(In China)既而以多种版本在全球出版,并一举美国国家图书奖。1980年她还获得了美国杂志摄影师协会的“终身成就奖”。 1995年她成为英国皇家摄影师协会的成员,被纽约国际摄影中心选为“摄影大师”-全世界声望最高的摄影荣誉头衔。

“It was so wonderful, to be in a new place, with a new language.”

“我并不认为在你拍摄的时候,会有什么超然这种东西。你是有某种观点的,如果你没有观点的话,你的照片就表现不出来采访对象蕴涵的东西。”

“一名摄影师,只有在心怀同情,关注镜头前人们的时候,才能真正完成影像的记录。”Eve Arnold如是说。

布达拉宫1979
西藏 布达拉宫前的转经者,不曾改变的信仰
内蒙 民兵组织成员
内蒙古 摔跤选手
Eve Arn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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