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水浒之朱贵:忽然觉得,你像极了西游记里的沙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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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的眼里,朱贵在水泊梁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他算得上是开山的元老,但他在山上的排名,却几乎一直垫底,只要来一个好汉,就要挤到他的前面。而他也不恼不怒,不争不抢,继续任劳任怨干自己的工作。
梁山大寨是王伦和杜迁开创的,后来有了宋万,再后来有了朱贵。没看过他们之间直接或间接的武力对比,从感觉上讲,朱贵应该不是杜迁和宋万的对手。也就是说,朱贵在四人中上山最晚,战斗力也差,所以排名第四,这倒在情理之中。
但我们从林冲初次上山就可以感觉到,朱贵虽然也是山上的头领,但地位要比其他头领低好多,他和另三位头领之间更像是下属和上级之间的关系。
且看当时的情景:“中间交椅上坐着一个好汉,正是白衣秀士王伦;左边交椅上坐着摸着天杜迁;右边交椅坐着云里金刚宋万。”看到了吧,四把手带来了客人,这三位居然还是大咧咧地坐在交椅上不动,等着你汇报工作。
朱贵和林冲两个人向三位头领打完招呼,林冲在朱贵侧边站着。然后朱贵向三位头领介绍了林冲的来历,再然后,王伦请林冲坐了第四位交椅。后来,即使王伦百般阻挠林冲留在梁山,最后不得不留下了林冲,也仍然是林冲第四,朱贵第五,朱贵的地位可见一斑。
在林冲火并了王伦之后,晃盖做了寨主,吴用第二,公孙胜第三,林冲第四未变,其余人全都占在杜迁、宋万和朱贵的前面,朱贵的地位很稳定,排在末尾。当然,在这场血雨腥风中,他们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还想什么排名。
朱贵第一次排名变化,是花荣、秦明等九位好汉上山之后。这些人肯定是理所当然都坐在了朱贵前面,唯一的转机是,此时被官府抓走的白胜通过山寨的各种运作,已经越狱回来。虽然白胜回来了,但他的人生是有污点的,因为在大牢里,他禁不住打,供出了晁盖等人,置兄弟们于险境,属于出卖朋友的叛徒一类。在江湖上混,这是很大的缺陷了。而且,白胜的武艺也不咋地,所以,他排在了朱贵后面。朱贵终于荣升为倒数第二。
最后天罡地煞排座次时,朱贵仅仅排在第九十二位,后面没有几个人。要知道,那个上山比朱贵晚,工作性质差不多,只是靠跑得快专门送个信打探个消息的戴宗,都进入了天罡星之列,排在第二十位。就连本事低微、寸功未曾立过的宋清也排名第七十六。论资历、论贡献,朱贵真的并不比他们差。
但朱贵委屈吗?也不尽然。我们不妨分析一下梁山好汉的排名规则。
梁山的前四位头领就不用说了,宋江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卢俊义出身名门而且战斗力第一,吴用足智多谋是军师,公孙胜是化外高人法术超群。其余好汉,想要坐次靠前,战斗力是最重要的参考,同时,也要考虑能力、资历、出身、背景、功劳等多种因素。比如林冲,战斗力极强,资历较老,出身不错,功劳很大,排名就一直很靠前。
柴进的武艺应该有些马虎,这一点从武艺平常的洪教头一开始能够在他那儿得到重视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柴进是皇家后裔,出身高贵,而且于许多人都有恩,江湖名望很大,所以也能位列前十。
除此之外,难免会有一些“关系户”。宋江、卢俊义、吴用三位头领,组成了梁山实际的领导层,他们几个对人事安排有较大的发言权,和他们有关系的人,排名可能会受到一定的优待。比如戴宗,只是脚程迅速有一技之长而已,但他是吴用的旧相识,而且在江州和宋江有过患难之交,排名就比较靠前。
而宋清是宋江的亲弟弟,排名也尽量受到优待,而且安排工作的时候,是负责筵席这样的肥差,既不用冲锋陷阵冒生命危险,又有油水可捞。
浪子燕青虽是新人,战功也不算多,但他是卢俊义唯一的嫡系。卢员外上山晚,在山寨里根基浅,没有啥群众威信,但作为二把手,安排个把自己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燕青也勉强进入了天罡星之列。
朝里有人好做官,山寨也是一个官场,其实都一样。朱贵跟其他好汉们相比,出身很普通,武艺不出众,战功不突出,既无关系,又无背景,除了资历深一些,没有其他资本,排名靠后,也在情理之中。
每每看到朱贵,我都会想起一个人,西游记里那个沙和尚。
在西游记的取经团队里,唐僧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的后台最硬,前世是如来佛的二弟子。实际上,整个取经计划就是为唐僧一个人量身定做,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做了一把手。孙悟空背景神秘,战斗力最强,连玉皇大帝都怕他三分,于是当了大师兄。猪八戒是天篷元帅出身,排名第三。而沙僧只不过是个卷帘大将,说好听点是个侍卫,说难听点就是个仆从,只能位居末席。
他们的能力和出身,不仅决定了他们的待遇和排位,就连犯错误后受到的惩罚都不一样。孙悟空大闹天宫,搞了个天翻地覆,只不过判了五百年监禁。猪八戒调戏妇女,而且调戏的还是有名气有地位的名媛,也只是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可沙僧呢,失手打碎个琉璃盏而已,大过年的说句“碎碎平安”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的事,可沙僧不但被打了八百贬下界来,玉帝还“教七日一次,将飞剑来穿我胸胁百余下方回”。要按这标准,孙悟空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踢翻了,把蟠桃会也搅黄了,把仙丹都偷吃没了、仙酒都喝光了,还不得每天把他剁成肉泥一次才行!看来,玉帝也是看人下菜碟,反正沙僧老实可欺,也没本事报复,不严肃处理你处理谁?
扯远了,再回到水浒,说朱贵。
朱贵在梁山里面的境遇,其实和沙僧在取经四人团一样,本事不及别人,背景也不如别人,出身还不如别人,不老老实实干活,还能怎样!
也许,他也曾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胸怀壮志、目空一切、指点江山,仿佛世界尽在自己的掌握。也许,他也曾在许多寂静的夜里,酒店打烊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一切对自己都那么不公。但随着年龄的渐长,阅历的增多,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终于明白,聚光灯下的风光无限并不属于自己,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本分。
于是,他开始平静地对待眼前的这一切,林冲上山时,他“大喜”,晁盖上山时,他也是“大喜”,花荣上山时,他仍然“大喜”,把每一个新头领都高高兴兴地送上山。虽然,他心里知道,每一个新头领的加入都会让自己的排名下降,但他也知道,团队的壮大,也是自己的保障,只有依附于这个团队,他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从此,他在每一个漫长的夜里不再失眠,而是能够躺下就酣然入梦。
有人为朱贵感到委屈,其实不必,也许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以他的综合实力,如果争名夺利,可能会反伤自身。远离利益的追逐,分管一摊自己的事情,说重要也很重要,要利益没有多大利益,不会成为人们觊觎的对象。你人畜无害,别人也不会害你,反倒有了生存的空间。而且,你没在重要的位置,也就不用承担重要的责任,不用你领军打仗,冲锋陷阵,危险也就小了很多。不信你从头算算,那些战死沙场的好汉,武艺不错的居多。西游记里也是如此,武力值最高的孙悟空,却经常遇到生命危险,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那三位反倒总是有惊无险。
布袋和尚诗曰:“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朱贵在山上的排名的确不断在退步,但已经心无杂念的他活得明白通透,同样也是在向前。任凭山上勾心斗角,风云变幻,头领更迭,自己的职责不变,位置不变,好事轮不到,坏事也轮不到,这也是一种本事。江湖险恶,活着不易,当你看清了形势,认可了现实,对自己有了清醒的定位,能够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间安身立命,未尝不是人生的一种成熟。
其实不管朱贵也罢,沙僧也罢,他们正是我们千万普通人的缩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主角和配角,就有朱贵或沙和尚。谁都年轻过,谁都曾“会当击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刚进入社会,谁都曾“骏马扬蹄嫌路短,雄鹰展翅恨天低”,但时光是一把无情的刀,我们每个人都在现实的石子的磨砺中,被磨平了棱角,消折了锐气,最终甘于平凡。
既然舞台的掌声不属于自己,那么,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做自己该做的,得自己该得的,当一个给别人鼓掌的人,就这样平平稳稳地过一生,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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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絮语(ID:tsliuchanghai),以教师和家长的双重视角看教育,解答青少年和家长的教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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