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朱玲玉
玻璃窗内，一个体格瘦小的老人正坐在病床上，吃着托盘里的布丁，她对着窗外举着留言板的女人微笑地点了点头。这个老人名叫玛乔丽·利奇，她所在的这家普罗维登斯圣十字医疗中心医院，成为世界最独特的俱乐部之一。它的会费很高，会员资源要求也很严格——必须年满100岁，而且在COVID -19大流行中幸存下来。利奇只是其一。这位101岁的退休簿记员，在医院和养老院之间来回奔波了三个月。三个月前，她的臀部骨折，在养老院接受物理治疗，却不幸接触到了新型冠状病毒。直到日前，她和女儿们终于可以把她带回家。1月5日，她将年满102岁。为了庆祝出院，她想吃香草冰淇淋和草莓。
这位百岁老人的经历凸显了COVID-19造成的残酷事实，它造成85岁及以上老者的死亡人数比任何其他人群都多，并在全国各地的养老院中肆虐。随着疫情的蔓延，医院里出现了更多像利奇这样的病人，他们因其他疾病入院，但最终因被感染而住进了COVID病房。尽管这位老妇人直到12月1日才检测出阳性，并幸免于COVID-19最严重的直接影响——伤痕累累的肺部、呼吸急促、咳嗽、血栓、味觉和嗅觉的丧失等症状。
但是，“COVID-19使她与亲人流离失所，老人产生孤立无援的心理，一旦求生意志薄弱，可能会缩短生命”，普罗维登斯圣十字医疗中心临终关怀的医疗主任马尔瓦-基拉尼（Marwa Kilani）博士说，利奇两次住院期间都由他照顾，一次是髋关节骨折，另一次是肾脏感染，“这对她来说是雪上加霜，”基拉尼说，“如果大流行没有发生，她可能只是摔坏了臀部，去康复中心治疗一下，然后回到她家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开始新的一天。”
玛乔丽的女儿在黑板上写“我们明天再来，我们爱你”。
2004年，利奇和女儿凯瑟琳-希尔一起搬进了附近的格拉纳达山庄，与外孙女玛格丽特一起住在一栋农舍里。利奇每天早起，有着按部就班地生活节奏，穿衣、刷牙、梳头，然后拿起助行器，来到客厅，找到遥控器，打开CNN。直到她的视力恶化，开始有轻度痴呆。她用油彩画牛仔和美国印第安人。她和已故的丈夫曾拥有一家高保真音响店，也卖电视和唱片，她还在那里保存着很多书籍。她有三个孩子，喜欢看电视和玩填字游戏。“她的健忘症，至少有10年了，"希尔说。"就像有人拿着橡皮擦跟在她身后，一切都消失了......但我们可以和她说话，因为她的智力没有损失。”然后，在8月下旬，她在使用助行器和伸手拿遥控器时，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左臀部。希尔马上拨打了911。救护车把利奇送到了圣十字医院，进行了手术修复。不料，痊愈后的利奇被转到康复中心时，事情却开始变得一团糟。
牧师和医生在普罗维登斯圣十字医疗中心跟玛乔丽·利奇的女儿视频通话。
她患上了肾脏感染，室友也被检测出冠状病毒的阳性，她便被转移到隔离室，病情因感染而恶化，最后被迫又回到了圣十字医院。12月1日，她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她的冠状病毒也呈阳性，并且被严格隔离，但她的康复机构不同意她回去，也不能在家里隔离，因为希尔和她的女儿玛格丽特也是冠状病毒最危险的人群之一，73岁的希尔有心脏病和糖尿病。42岁的玛格丽特患有甲状腺癌，免疫力低下。利奇便住进了疗养院，直到她结束隔离。医院和疗养院有严格的禁访规定，以帮助遏制疾病的传播。因此，这位老人被迫与家人分离三个多月。她唯一熟悉的伙伴，是一只名叫Poofey Woo的毛绒狗。从一个养老院到另一个养老院，她都紧紧地抱着这只邋遢的绒毛玩偶不放。
“在其中一次探访中，我给她带来了选票，”希尔回忆说。“我说，’妈妈，你想投票吗？' 她说，'不'。我说，'妈妈，你想对政府进行改革吗？' 她说，'想'。”希尔念出了名字，唐纳德・J・特朗普、乔-拜登。利奇把手指在她的首选候选人上。希尔再去看望母亲时，为她报告了选举结果。由于她患有痴呆症，利奇不会记得这些对话。所以希尔每次探访都会提醒她拜登赢了，这样利奇每次都会对她竖起大拇指。
普罗维登斯圣十字医疗中心的临终关怀医疗主任马尔瓦·基拉尼(Marwa Kilani)医生正在抚摸玛乔丽·利奇的头发。利奇住在医院的COVID - 19病房，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她的家人了。
但在漫长的分离中，这位老太太开始退缩。她失去了力量和行动能力。当护士试图叫醒她时，她就会发怒。 希尔将此归咎于疾病和孤独的双重伤害。“如果没有COVID，她摔断了臀部，我们可以去陪她坐一整天，”希尔说。“我们会轮流去。我进去一会儿，我妹妹也会进去一会儿。这种情感上的支持都被病毒拿走了。”迄今为止，在全球范围内，接近200万条生命因COVID -19而结束。在美国，接近35万。在加州，死亡人数超过25,000。在洛杉矶，超过10,000个生命被这个流行病带走。有网友评论说，这些数字既大得不可想象，又小得不可估量。大到无法充分感受，小到无法表达我们失去的每一个生命都会为身后的世界损失多大，幸运的是，利奇的意志最终战胜了新冠病毒的侵袭，被视为这一场战役中的奇迹。
日前，一个护士用轮椅把利奇推出病床。她穿着鲜红的睡衣和紫色的绒袜。她的头发毛茸茸的，白白的。她的腿上仍然紧紧地抱着那只毛绒狗。
因为利奇长期不活动，她不能站立，不能行走，甚至不能坐起来。把她从轮椅上搬到车上是一个漫长的考验，从汽车到轮椅，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101岁的玛乔丽·利奇在跟家人分开三个多月后回家。
https://www.latimes.com/california/story/2020-12-25/theres-only-one-way-to-join-this-exclusive-covid-19-clu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