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品先缘识字差(二)
首先,诗之为诗,在于其独有的形式与意味。宋杨万里《诚斋诗话》曾从语言形式和思想内容两个角度谈其诗歌理论的中心思想之一:即“诗味”。就语言形式而言,杨万里认为诗要有诗味,主要须具备“句法凝练,言简意深”、“诗句新奇”、“点化典故”三点。愚见,这三点都和“用典”有很大关系,虽然上述三点不能等同于“用典”,但是用典精准,自能“句法凝练,言简意深”,用典手法多样,亦能“诗句新奇”,至于“点化典故”,更是“用典”的高超表现。由此可见,典故之于诗味,意义甚大。(《塞下曲·其二》“飞将军”相关典,是此诗缘起,卢纶对其典的成功经营,更是此诗的关键。)
其次,诗“意”之于文“意”的升华,更多是“意”之象的精炼呈现(不否认也有意象精美的文,更不能否认这种文已具诗感。),而所谓意象,仍然事关“典故”。(《塞下曲·其二》的意象来源,是“李广”及其事典赋予的。)
如上,我们不妨简单认定,典故即是“酒麯”之一(酒麯不是酒之主体,只是催生酒之物。典故亦不能喧宾夺主于诗,只是助就诗之物),至于“典故”的各种运用,也即所谓“酝酿”之一。
诚然,中国文化讲求“法无定法”,个人建议从“识典”、 “用典”开始认识诗,或许会招致“拘泥而不科学”的评价。但是《松颜诗话》的建议是从如下几个方面考虑出发的:
1、今人传统文化积累大多有限,如甫一开始学诗就以所谓“性灵说”来要求“我手写我口”,不知伊于胡底了。想当年,遍照金刚(日本真言宗祖师空海大师在中国求法时的法号)来到中国唐朝,发现当时唐朝“凡作诗之人,皆自抄古人诗语精妙之处,名为随身卷子,以防苦思。”诗歌王朝的诗人尚且如此,今人“识典”、 “用典”,有何不可?
2、好诗离不开典故,非是妄言,盖因写诗自欲写好诗,读诗自欲读好诗,而真正的好诗无非两种:其一、其诗用典;其二、其诗不用典,但其诗成为典。
3、再者,陈寅恪先生有言“依照今日训诂学之标准,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复函沈兼士《"鬼"字原始意义之试探》),我们不妨照着陈寅恪先生所言推理出一个结论:“任何一个汉字都可视为典故”,如此说来,诗终是离不开典故了。
总之,初学者要想在有限的字句中探寻深厚的意味,识用典故确实是省力而有效的捷径;初学者想要在学诗中积累传统文化知识,识用典故仍然是重要而有效的途径。只要不是为“典故”而“典故”,“獭祭”亦是佳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