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应是天仙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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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天仙狂醉

作者:吴舒芹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时勤奋好学,“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在儒家思想熏陶下,“学而优则仕”,一心当官酬壮志;在道家观念影响下,一意入仕的背后,更多的是对名利的追求,向往鲁连“功成身退”的状态。他豪放洒脱,自视甚高“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也曾为入仕而在求荐的文中卑颜惶恐“入门鞠躬,精魄飞散”。

他是一个矛盾体,诗中的悖论寻常可见。但是,如果非要用一个字形容李白,我会选择“狂”。李白六十岁写道“我本楚狂人”,最懂李白的杜甫也说“昔年有狂客”。李白不是一个平面人物,他是在历史当中最鲜活的、最有生命力的人,在他起起伏伏的一生中,他的“狂”自然也随之起伏。

李白二十几岁时离开了四川,开始他的第一次漫游。当时的他,带着不谙世事的狂傲,意气风发,崇尚韩信、诸葛孔明、谢安般“平地一声雷的人物”。他广交友人,散尽万金,四处游览,寻求机缘。面对轻视他的人,挥毫写下《上李邕》“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孤傲而狂妄,自信而豪盛。李白坚信自己能得到重用,一直在积极地从事政治活动——广撒网地写简历求职:韩荆州、裴长史、崔咨议、李邕等等。但并没有什么结果。反而因为醉酒冲撞李长史车舆,诚惶诚恐地写了道歉书《上安州李长史书》,其中写道“昼愧于影,启处不遑,战踞无地”。谁能想到,藐视权贵、令高力士脱靴的李白,也曾这般困窘!我们只能感叹世事蹉跎,让李白也不得不暂屈从于权威。难道李白就这么消沉了吗?不,他即使感于“世途迫隘”,依旧在《江中吟》中自傲“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依旧要追寻“”的政治理想。

李白四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李白被召入京了!他非常高兴,写了《南陵别儿童入京》,其中一句甚为出名“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多么快意,多么肆然!半生的漂泊流浪,蹉跎郁悒,他人的嘲讽讥笑,排挤贬低,都化作了“仰天大笑”。可是,此次的长安之旅并不愉快。他自负,可皇帝不重他的政治才具;他狂放,可宫中生活处处拘谨束缚;他纯粹,可官场权宦倾轧谗言报复。于是,不过两年,我们的大诗人还是离开了他向往的政治中心了。一心仕途,施展抱负,功名利禄,终是空虚。他迷茫,他愁闷,但他依旧在《行路难》中写下那自信旷达的一句“长风破浪会时用,直挂云帆济沧海”!

于是,李白开始了第二次漫游。他壮年时从政的欲望大过修道,可如今仕途已阻,他又把希望寄托在成仙之上。与杜甫、高适一起寻仙人,采仙草,炼仙丹。寄情山水,修道长生,时光流逝,岁月徒增。李白的心中已带上年岁的沧桑了。他四十多岁与杜甫告别的时候说“飞蓬各自远”,而对比他当初离开四川的离别诗“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此时的离别,似乎带上了凄凉。曾经的离别,不过是离别,不过是不舍罢了,天长地久,终会再聚。如今依旧是离别,可李白已经老了,已经不能知道,是否此去一别,便是阴阳两隔。不舍之外,更透着生死渺茫,再见难期的悲苦。不过李白依旧是李白,他豪情满怀地写下下一句“且尽酒中杯”,情势一转——都在酒里了!从难舍悲切的留恋,转为鼓舞乐观的醉别,豪放不羁,干脆有力。

李白自喻鲲鹏,谋智过人,只是时机尚缺。仕途幽微,他又时常幻想仙境。最后,在他流放途中,他似乎什么都看透了。名利,神仙,一切都是虚假的。于是怀着满腔的愤懑,对一切都嗤之以鼻,想把一切都毁灭个痛快:孔子是“凤歌笑孔丘”,鲁连是“笑何夸而却秦”,神仙是“未若醉中真”,山水是“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我倒却鹦鹉洲”。李白连愤恨都是狂的!在李白去世之前,他写了一首《临终歌》:“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他承认自己“神仙与富贵,蹉跎成两失”,可他依旧自比鲲鹏,麒麟,一切蹉跎,不过“挂左袂”罢了!

李白的人生起起落落,他的狂,他的傲,也跟着升伏明隐,一直贯穿着他的生命,永不消逝。他“丰盛的生命力”,促使他不断追寻,即使在失败的路上,依旧豪放狂傲,依旧一直高唱“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长之教授于1940年写了一首《怀李太白》,且将最后一句作此篇结尾罢:“不知道爱李太白的人 应该快快死掉吧 因为他的生命早已枯槁”。

作者简历:吴舒芹,宁德师范学院学生,喜欢古诗,喜欢李白,感谢一路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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