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先生:西方的这个新观念,中国早就有了

一般讲文化的都认为文化就是人生,但此所谓“人生”,并不指我们个人的人生,而是指的“群体”的人生。人生是多方面的,一个社会乃至一个民族一个成群的大团体所包有的多方面的生活,综合起来称人生,也就是文化。……
我们把Civilization一字翻作“文明”,把Culture一字翻作“文化”。……
我们用来翻译的文明、文化两字,在中国古经典里自由来源。《易经·贲卦》的《彖辞》说:
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小戴礼记·乐记篇》亦云:
情深而文明。
可见“文化”“文明”“人文”这三个字,本出于中国古经典,但用来翻译近代西方兴起的观念,却恰相符合。……
“文化”一观念,是近代西方一个新观念,因为Culture这字乃是近代西方新创的字,也可说,从前的西方人,只知有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法律,以及宗教、艺术、文学、哲学等一切,但对人类大群体的生活,没有一个涵盖一切的名词,像“文化”,亦即是没有这观念。到近代西方人才开始有文化一观念。

最近一百年来,几乎大家都喜欢讲文化一语。但在中国古人,很早便有这文化的观念,即使超出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法律,以及宗教、艺术、文学、哲学一切之上,对于人类大群体生活早有一个涵盖一切的观念了。
——钱穆先生《中国文化十二讲》

钱穆(1895—1990),史学大师、国学大师。著有《国史大纲》《国史新论》《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国历史研究法》等1700余万字的史学和文化学著作。

钱先生说: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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